第22章 消失

裴煬苦大仇深地看著雞腿肉,這跟生吃檸檬有什麽區別?

不如把自己打暈,由傅書濯擺弄去,反正也不是他的身體,就是不知道傅書濯對“屍體”感不感興趣……

身後的腳步漸行漸遠,傅書濯去健身了。

健身房離餐桌不遠,裴煬透過玻璃隱約能看見傅書濯精練的上身。

他不由咽了下喉嚨,吃與被吃真是個艱難的選擇題……

裴煬瞄見桌上的水杯,心生一計。他心虛地朝健身房瞄了好幾眼,才將雞腿肉往水裏一扔,涮完的味道意外不錯,就是淡了點兒。

誒嘿,冰箱還有辣醬。

裴煬跟做賊似的,輕手輕腳開冰箱,再慢慢合上。

過濾掉檸檬味的雞腿肉再沾上辣醬簡直一絕,這吃掉一碗還不是so easy。

·

跑步機嗡嗡地震動不停,傅書濯腳步均勻,毫不停歇。

他的耳機裏正語音播放著裴煬寫的《張揚》,繼之前還沒看完的部分。

“今天有點想他,於是我偷偷溜出學校看他軍訓。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曬黑了都這麽帥。”

“怎麽那麽多人問他要微信,招蜂引蝶的混蛋!可天色已黑,得抓緊回學校,不然被抓到會處分……如果過去和他打招呼,我可能就舍不得走了——”

“於是我隔著人群悄悄寄了個吻,希望風替我送到。”

……

裴煬記錄得事無巨細,很難想象是一個阿爾茲海默症患者寫下的自傳。

大學偷跑來看軍訓的事傅書濯有點印象,那天傍晚軍訓結束,他看見一個很像裴煬的身影,沒等得及追上去人就不見了。

他發信息問裴煬,傲嬌.小貓死活不承認是自己,直到裴煬又一次偷跑出來,被他抓了個正著。

“想他。我再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來。公交上好多人,擠著聞汗臭,第一次覺得這條路好長,足足一個小時十分鐘。”

傅書濯扶了扶耳機,從當事人的視角看從前的事,真的是不一樣的滋味,像是翻出釀了很多年的酒,又甜又烈。

年少的裴煬嘴上從不說想他,可每次都會在實際行動上表達。

耳機裏,冰冷的機械聲讀著有溫度的文字:“糟糕,他好像看到我了。”

【裴煬拔腿就跑,傅書濯連忙追上,兩人在學校裏繞了一大圈,裴煬氣喘籲籲:“別,別追了……”

年少的傅書濯撐著膝蓋喘氣:“不是,你跑什麽?”

裴煬很委屈:“因為你追我啊。”

傅書濯:“……你先跑的。”

裴煬要氣死了,傅書濯找了個機會直接上前把人摁在懷裏:“為什麽跑?”

裴煬掙紮半天沒掙開:“你管我。”

傅書濯還記得不能跟小貓吵架的承諾,只能轉移話題:“明天周六,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時隔十五年,傅書濯才知道當年裴煬跑的原因。

耳機裏播放著裴煬本人的陳訴:“他問我為什麽跑——我很想他,想抱他,想親他。我怕不跑的話,會忍不住當所有人面前和他親昵,宣布這個混蛋有主了。”

“可是同性的戀情太脆弱了,一點流言蜚語就足夠摧毀我們,所以要低調,要等到能保護對方的那一天,才可以公之於眾。”

……

傅書濯摘下耳機,他每次只聽或只看一小章,看多了再瞧瞧現在什麽都忘了的裴煬,心裏就會蔓延無邊的心悸。

這份沉甸甸的回憶,終究連帶著裴煬的那一份全壓在了他頭上。他只能藏在心裏,獨自品嘗。

傅書濯調整好情緒走進餐桌,傻貓一臉乖巧地坐在桌前:“我吃完了。”

他看了眼油水混合的杯子,微微挑眉。

裴煬理直氣壯:“你只讓我吃完,又沒禁止我以什麽方式吃完。”

辣醬碟被他偷偷洗了,這個不能被看見。

傅書濯:“去鏟貓屎。”

裴煬:“不想給它鏟。”

傅書濯作勢轉身:“那我去。”

裴煬手疾眼快地拽住他,不情不願地說:“我去鏟,你洗碗。”

灼灼剛從貓砂盆裏出來,就對上了鏟屎官幽怨的臉。

裴煬:“你今晚不許爬床。”

灼灼沖他撒嬌:“喵?”

裴煬沒忍住擼了把,手感真好,難怪傅書濯這麽喜歡貓。

以後要少給這對父子交流感情的機會,占了原主的身體,就要對得起原主,不能給人家培養情敵。

裴煬內心十分堅定:“灼兒,以後離你爹遠點,我給你買罐頭。”

灼灼拿腦袋蹭著他腿:“喵。”

“我當你同意了。”裴煬沒忍住在它頭頂戳了個洞洞,“毛真多。”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喜歡毛少的話改天給你刮掉。”

裴煬僵硬回頭,指了指自己:“我?”

傅書濯勾唇:“你以前總說刮掉清爽點,每次都讓我……”

裴煬耳根通紅,囁喏道:“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