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寒門10(第2/3頁)

這次的事情,楊守澈本來以為腦海中的那道聲音會嘲笑他什麽,可意外的、對方卻什麽也沒說,只是冷淡又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

楊守澈後來也發現,那次的鬥詩會要比他讓方夫子指點詩作的時機要更晚一些。

但是到了這種時候,誰先誰後已經並無意義了,二十余首佳篇,篇篇才氣逼人,對方又有什麽理由偏偏在其中混上他這麽一篇呢?

——這可真真是百口莫辯。

據傳鬥詩會的那日方夫子也在,可事後對方卻並未來尋他。

楊守澈自然而然地生了這種猜測:是對他徹底失望、連分辯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嗎?

這麽想著的少年只覺身上越發寒涼徹骨。

*

方暇本來以為說服山長要費一番功夫,但是他那當做證據的詩作還沒有拿出來,剛剛提了來意,對方就搖了搖頭。

“這種事你情我願,外人總不好插手。”

老山長嘆息了一聲,“洪老爺子也是愛子心切、犯了糊塗,為了洗刷兒子過去的名聲用力過了些……不過是平日裏一些文章,到了科考考場之上,他總不能再如此。”

方暇:“?”

老山長將方暇那困惑的表情誤解成了別的什麽,他擡手拍了拍方暇的肩膀嘆息,“這世事多艱,總不能一概論之。小友有如此明事正理之心是大大的善事,只是個人有個人的難處……那背後捉筆的人也不是等閑人,雖不知道遇到了什麽困境,竟然甘願為人代筆,只是如此大才必不甘久居於人下,待有時機,定會如鯤化鵬扶搖而起。”

方暇聽了這麽一長段話,總算明白了老山長的意思,山長這是以為洪老爺子給兒子請了個代筆?不考慮非自然因素,山長這麽想想好像也說得通,畢竟“槍手”這職業,從古到今都是屢禁不止。

可問題是現在不是請的槍手,而是剽竊未來啊!!

但是很顯然,別說他這會兒被世界意識限制著說不出真實情況,就算說出來了,對方信不信還是個問題。方暇覺得比起相信來,老山長更大的可能把他的話當成瘋言瘋語,或許還覺得他摔壞的腦子還沒好。

方暇猶豫著,但還是把自己當做證據帶來的幾首詩放到了老山長面前。

對方似乎因為他這“執迷不悟”嘆了口氣,但還是接過來看了下去,少頃眉頭一點點皺起來。很顯然,有提前的懷疑在,很容易就能看出裏面的幾首詩並非出自同一人之手,直看得皺起眉頭。

老山長畢竟活了這麽些年歲、見識得多了,他對洪家情代筆之事早就有幾分猜測,心裏倒也知道為何,只嘆,洪老爺為了洗清自家兒子那傻子的名頭,不免急功近利點。

對此山長雖然心中不喜,但是這種事情你情我願,只是賺些名聲、也舞弊不到科舉考場上,洪老爺在這附近也有些能耐,他實在犯不著為了這點事得罪人。

只不過這會兒這些詩詞讓他禁不住升起了懷疑,這些詩作風格迥異,確實看得出並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只是若說這是洪家四處走訪搜集的,卻也是勉強。洪老爺是在附近有些勢力,但是這一篇篇傳世佳作,真能此前都默默無聞卻一下子被一位地主老爺找到?

山長生出一點懷疑,但是這情況太過奇異,他這又不知道該如何懷疑、該往哪個方向懷疑,於是禁不住一時沉默下去。

方暇看山長的表情,就知道他有所動搖,忙趁機提出來,“晚輩這裏倒是有個辦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不知山長可願相助?”

老山長眉頭皺得更緊了,擡頭看向方暇。

方暇坦然回視。

過了好一會兒,前者嘆息了一聲,“有什麽法子,你先說說罷。”

*

方暇確實有點想法,但是這辦法能不能成還要看另一個人。

因此在做通了老山長的工作之後,他就急匆匆地要去找人,卻不想出來還沒有幾步,就碰見了想找的那人。

“守澈?”

方暇看見人不由這麽叫了一聲,他也沒想到這麽巧就在路上碰到了。

卻並不是碰巧,而是方才楊守澈在原地呆立許久,終究還是決定追上來解釋。

此事他自問問心無愧,並不想方夫子誤會於他。

但是即便如此,對於自己的解釋對方能夠聽信幾分,楊守澈卻並不確定。

畢竟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巧合,要不是曾經在詩會上發生過,就連楊守澈自己也不信世上有如此離奇之事。

楊守澈甚至能感覺到,寄宿在他身上的那只鬼雖然並未出聲,但是對於他這個決定,仍舊傳來了明晃晃的嘲諷情緒,似乎是在等他碰壁。

方暇自然不知道眼前人如此復雜的情緒,短暫的驚訝後,他忙招呼了一聲迎了上去,“可巧,我正要去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