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寒門06(第2/3頁)

類似的事情在【他】的“記憶”裏發生得實在太多太多:從希望到落空,再到百口莫辯、眾叛親離,最後陷入絕境。雖然書院裏的記憶和【他】印象中的有些不同,但是在這些事上,本質都沒什麽區別。

【楊明流】不知道自己為何重來一回,還附在少年的“自己”身上,但【他】卻非常明白自己要做什麽:報復,當然是報復!!

不夠、現在還不夠!

【他】要讓那個人站的足夠高,在最得意的時候從雲端跌下來。

——那種從最高處跌落,身敗名裂、被一點點碾進泥裏面的滋味,也要讓那人嘗嘗才好。

在這之前,不過是等待而已。

【他】從來有足夠的耐心,從上輩子就是。

*

腦海中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楊守澈一怔,他抓著筆的手有一瞬的收緊,大聲質問,[你什麽意思?!]

可是那道聲音卻再也沒有回應了,仿佛剛才的那句話只是他的錯覺。

楊守澈卻禁不住因為這一句話心神不寧起來。

夫子會覺得他才是那個冒領的小人嗎?

畢竟就自己那天聽見的兩人對話,洪子睦雖未直言,但卻已是默認的態度,以洪子睦的才學和他在學堂裏的名聲,他實在不必撒這種謊——他也確實沒有說謊,只是未曾否認而已。

方夫子在已經默認了事情是洪子睦所為時候,卻在留下的答卷上看見了他的字跡,方夫子會怎麽想?楊守澈這麽想著,只覺得身上一點點涼了起來,那股寒意甚至從心底的最深處泛了出來,讓他忍不住發起了抖。他幾乎是全憑本能的寫完了接下來的文章。

學堂裏面的人一個個離開,楊守澈隨便找了個理由讓朋友先走一步,他則像是等待宣判一樣地呆在原地,全無半點一開始的欣喜。腦海裏只來來回回轉著一個念頭:夫子會相信他的解釋嗎?

楊守澈無論怎麽想,結局都是偏向悲觀的那一方,和洪子睦比起來,他的話在這個書院裏實在沒什麽說服力。

可是即便如此,在真正面對方夫子的時候,楊守澈心裏還是忍不住生出一絲期望。

然後他便聽見對方用一個比以往都冷淡的語氣地開口,“以後莫要做這種事了。”

楊守澈的臉色一下子慘白了下去。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是嗓子卻像是咽住了一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方暇確認了給他送魚的人是楊守澈之後,也同時注意到了對方那不大好的臉色和明顯能看出來的黑眼圈,想想這會兒書院裏學生課業的繁重程度,對方能去抓魚的時間也只有睡覺的時候了。這麽一想,方暇越發覺得這種活動得要嚴厲禁止,說話的語氣不由就嚴肅起來。

但是看見對方那一下子慘白下去的臉色,方暇不由又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語氣太過嚴厲了,畢竟對方也是一片好意,被他這麽半點兒也不留情地駁斥了之後,難免心裏難受。

這麽想著他接下來的語氣不由又放緩了,“你現在還是要專心做學問。”

方暇脫口而出這句話,卻怎麽都覺得味兒怪怪的,緩了一下總算琢磨出那股即視感,這不就是當年高中時期老師家長耳提面命的“你們現在都把心思給我放在學習上”嗎。

方暇是怎麽都沒想到,這話居然會從他自己嘴裏說出來,一時之間哽住了。

他愣神兒的這會兒工夫,卻發現對面的楊守澈臉色更差了,看模樣甚至都有點搖搖欲墜。

見狀,方暇也顧不得自己剛才那點糾結了,連忙上前一步抓住了人,急聲問:“怎麽了?!哪不舒服?”

他本來想試試對方有沒有發燒,結果一摸額頭冰涼一片、還沾了一手冷汗。

方暇這一下子也叫他嚇得夠嗆,連忙讓系統看看這孩子是怎麽回事兒,結果他稍稍走神和系統溝通的這會兒工夫,楊守澈已經推讓開來、強行撐起了身。

“學生無事。”

他先是這麽說著,在稍微頓了頓之後,又像是十分艱難一樣接著,“學生並未……並未……做那等事。”

方暇還是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是在解釋說一開始的問題,他確認一樣地問:“你是說送魚的事兒?”

楊守澈僵了一下,但還是輕輕頷首。

方暇都快被他這擰巴勁兒給氣笑了,“這有什麽好不承認的?”

楊守澈使勁閉了閉眼,他牙關咬緊,被那股冰冷的寒意侵襲,他甚至都能隱約聽到齒列相撞的咯噠聲。腦海中總是不合時宜響起的那個聲音這次反而並沒有出聲,但是那居高臨下帶著點冰冷嘲意的情緒卻切切實實地傳達來了。

恍惚間,聽見對方繼續,“一大清早不睡覺起來去抓魚,那水得多冰?身體扛不住了吧?!”

楊守澈:!

那股寒意還沒退去,楊守澈卻那麽傻傻地呆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