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蛟龍處斬蛟龍

萬人鴉雀無聲中,左淩泉擡眼看向天空。

天幕之下,開啟了一道大門,一襲金色龍鱗長裙的女子,背後懸著黑色玄武大盾,周身金龍環繞,緩緩飄過雲海仙宮,等穿過空間裂口,人影已經蒞臨於這片天地。

九宗尊主、中洲劍皇,乃至守在登潮港未退半步的仙師、散修,都在此刻暗暗松了口氣,猶如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面對強敵漏出爪牙,代表的是心底的忌憚和不安。

而背後真正站著一尊頂天立地的擎天巨柱,無論面前是天崩地陷、還是神魔臨城,所有人能表現出來的只有從容。

上官玉堂這個名字,對於外洲修士來說,是‘女武神’,是‘蠻王、夢魘’,是不可違逆、不可冒犯,甚至不能直呼其名的禁忌象征。

但對九宗修士來說,她就是從容不迫的資本。

九宗無論尊主還是劍皇,都怕上官玉堂,哪怕平輩相稱的商詔、陳朝禮,私下也會在做每件事情前,想想上官玉堂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

但東洲所有人也知道,當強敵來臨時,這個令人談之色變,平時連見都不想見的女閻王,是他們最不需要懼怕的人,反之,只要她站在東洲,武神也好劍神也罷,異族首腦還是妖族之主,可敢對東洲不敬半分?

上官玉堂不需要證明自己,當年魔神竊丹滅世,一往無前以凡人之軀撼動神明時,她已經證明過,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讓她後退半步。

現如今一群異族到門前叫陣,他們又能有魔神竊丹的幾成道行?

江成劍手離開了劍柄,改為負手而立,目光投向了上官玉堂背後的那道身影。

帝詔尊主、伏龍尊主,還有站在黑龍雙角之間的仇泊月,也首次放松心弦,把注意力從梅近水身上移開,看向了東洲陣營裏唯一的藥師。

東洲過三千歲的修士,都難以避免和梅近水有淵源,因為人家是東洲舊主,還一家獨大,想在東洲站穩,就必須得過去拜門頭,竊丹之戰時,更是所有人都聽從梅近水的號令。

但論起感情之深,恐怕沒有人比得過被梅近水視作女兒看待的崔瑩瑩。

上次在中洲,崔瑩瑩情緒失控,為了梅近水差點與東洲為敵的事情還讓人記憶猶新,現如今再次面臨這種場面,尊主劍皇都有些擔心。

缺個溫夜庭,對東洲來說只是少個二線術士,他們根本不在乎。

但缺個崔瑩瑩,能給他們吊命的,可就只剩二流豪門藥王塔了,俗世都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仙家何嘗不是如此,有沒有巔峰醫師坐鎮,打起來是兩個概念。

而崔瑩瑩這次,沒讓所有人失望。

崔瑩瑩跟著上官玉堂出來,瞧見懸浮禦空的師尊,臉上沒流露出半點思念和敬重,開口直接怒聲道:

“梅近水,你為何言而無信?”

這怒意不是裝的,上次歇斯底裏,是因為梅近水獨自回來,孤立無援,除了她沒有任何依靠。

而這次大軍壓境,崔瑩瑩便完全卸下了包袱——戰場無父子,她只是九宗尊主,和面前的強敵不存在半點淵源;就算有,那也是敵軍落敗懲治俘虜時的事情。

梅近水似乎也忘了這層師徒關系,所以直接無視了嚶嚶叫囂的九宗二線小雜魚,目光放在上官玉堂身上。

上官玉堂出現後,在東洲陣營之前懸停,眼神淡漠,並未言語,因為手下還沒完事兒。

左淩泉被古神眷顧,幹跑奎炳洲老二,無論他境界如何,地位方面已經可以和江成劍並肩了,仙家的話語權都是打出來的。

左淩泉持劍而立,面向異族千軍萬馬,朗聲道:

“梅仙君手底下,如果都是這種軟腳蝦,今天也不用打了。東洲能對標爾等中等馬的下等馬,確實不好找。”

這些垃圾話,是用來打擊對方士氣的,攻心為上攻城為下,便是這個道理。

異族開場敗陣,還是混元天尊張芝鷺被對方一個小輩打的抱頭鼠竄,氣氛自然有點不對了。

東洲陣營則是氣勢高漲,哪怕沒人嘲諷叫囂,依舊能感覺到滿城修士流露出的傲氣和戰意。

張芝鷺並未受重傷,丟這麽大個人自然惱火,開口道:

“仗著些奇門方術,打了個一招鮮罷了,口氣別那麽大。”

左淩泉擡起驚堂劍,指向異族集群中的張芝鷺:

“本事不行嘴倒是挺硬,你這張嘴,莫非是商老魔給你鍛造的仙兵?”

“你……”

混元天尊張芝鷺,被這話差點氣死,想要再度上前,卻被人給拉住了。

畢竟修行道就是敗者食塵,輸了沒有話語權,死纏爛打不認賬,只會讓己方顏面掃地。

梅近水始終保持著笑意,此時才開口道:

“後生可畏,你這性子,和當年的玉堂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