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仙王陵

連日秋雨未停,江水轟鳴的沱隴江畔,老舊鐵索橋在風雨中搖晃。

三個散修打扮的人影,帶著鬥笠在橋板上行走;後面身段豐腴的女修懷裏抱著只白毛球,前面的小姑娘則背著黑鐵質地的琵琶,彼此說著閑話:

“過了橋就是荒骨灘,我以前來過,探礦摸金的手藝就是在這裏學的,可惜沒摸到啥好東西……”

“秋桃,你是從北狩洲漂洋過海來的,各大仙門都去過,認識好多高人,琴棋書畫、探礦看風水、說書品酒茶無所不通,還跑到玉瑤洲,從南到北逛了一圈兒……”

“是啊,我可沒吹牛……”

“沒說你吹牛,就是你前年說自己十六歲……”

“額……我記事早呀~三歲跨海、四歲到絕劍仙宗觀劍仙論劍、五歲去道家祖庭聽掌教論道……”

謝秋桃掰著指頭認真算了一圈兒,發現還是走不完,圓圓的臉蛋兒不由一僵,又開始按月算……

左淩泉走在兩人之間,搖頭暗笑,也沒調侃桃桃,畢竟在他眼裏,秋桃永遠都是十六歲的粉嫩小姑娘,沒什麽不好的。

聽著兩人閑談,左淩泉目光放在了鐵索橋的另一頭。

前些天在榆樹灣別院,老祖忽然過來傳訊,說桃花尊主讓他到荒骨灘來,說這裏有異動。

剛剛重逢馬上又得踏上修行路,姜怡和清婉自然不舍,但因為要陪著靈燁繼續拜訪仙家宗門,沒法跟隨,只能抱著他依依不舍說了一夜情話。

期間清婉還讓他早點回來,說要給他個驚喜;姜怡也怕他一去又是小半年,甚至咬牙答應,說“小姨靈燁做得,我做不得?不就是尾巴嗎……”。

這麽引人遐想的承諾入耳,左淩泉自然歸心似箭,快馬加鞭跑過來,想著速戰速決,把事情忙完。

但桃花尊主一點都不靠譜。

讓老祖傳話說荒骨灘有異動,卻沒有半點提示,他連過來幹啥都不知道。

左淩泉按照常用路數,在附近的散修聚集地打探,只聽說荒骨灘近幾天不怎麽安全,其他的一無所獲。

為此,左淩泉只能帶著兩個姑娘,直接進入荒骨灘實地查看。

荒骨灘雖然是不毛之地,但平日過來挖礦石的小散修並不少,沱隴江東側的人,不會禦風禦劍,都得走這座老鐵索橋過。

此時鐵索橋的另一端,圍著幾十個衣著不一的小散修,男女皆有,肩膀上扛著探杆、鎬頭,正在雨幕中嘰嘰喳喳交涉: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能冒出來妖物?妖物吃啥呀?”

“吃你這種不信邪的。仙師說有就是有,問那麽多作甚……”

……

人群的前方,站著兩名身著武服的年輕人,腰間掛著帶有‘屈’字的腰牌,隨身攜帶兵刃,負手站在橋頭。

兩人看氣象最多靈谷,不過光憑腰上的世家牌子,也足以讓一眾身若浮萍的小散修望而卻步。

謝秋桃來到橋頭,站在人群後方打量幾眼後,很有禮貌地詢問:

“仙師,今天不讓進去嗎?”

守著鐵索橋的兩名屈家子弟,態度還算客氣,不過也免不了道上仙師面對散修時的那股居高臨下,平淡回應:

“荒骨灘內冒出了一只妖物,四處流竄害人性命,長輩正在除妖,你們過幾天再來。”

屈家在荒骨灘裏弄了個采石場,經常拉著青藤石在江畔裝卸,附近走動的小散修對其並不陌生,聞言大都掉頭離去。

左淩泉對此卻有些狐疑——他剛剛和屈家的人在千秋樂府打過著照面,桃花尊主從屈家手上贏來了一張名琴,跑到幾千裏之外的荒骨灘,又遇上了屈家的人,實在蹊蹺。

天地這麽大,發生巧合的幾率很渺茫,左淩泉覺得桃花尊主讓他過來,大概率和屈家所說的‘妖物’有關。

念及此處,左淩泉沒有打草驚蛇,和兩個姑娘裝作遊歷的小散修折返回東岸,找了個僻靜之處,禦風直接渡過了江。

進入荒骨灘內部,左淩泉一番探查,發現從鐵索橋到深處采石場的幾百裏地域,都有屈家的修士巡視,勸離不小心靠近的修士,也有人在四處翻翻找找,看起來是真在追尋妖物蹤跡。

左淩泉沒有發現妖物行蹤,不大確定屈家此舉的虛實,就看向了最能幹的團子,詢問道:

“團兒,這裏有沒有妖魔鬼怪?”

團子蹲在湯靜煣懷裏,茫然四顧良久後,小翅膀指向百裏外的一處無名沼澤:

“嘰!”

謝秋桃去采石場的路上,就發現了那處沼澤地,裏面只有些許鳥獸殘魂,連鬼都算上不上,屈家的人都沒往哪裏走。她對此搖頭道:

“是厲害的妖魔鬼怪,很兇那種,有沒有?”

團子又左右望了望,攤開翅膀,示意——這裏比娘親腿根都幹凈,一根毛都沒有,哪兒來的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