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芙蓉金菊鬥馨香

左淩泉以前接觸的都是修行道拔尖兒的青魁道種,無論年紀大小,都自幼經受了各種歷練,比較成熟。

他本以為仙家豪門的子弟,都該是如此,但真正接觸了遊船上的仙子後,才發現養尊處優豪門大小姐哪兒都不缺。

遊船上談論琴曲的仙子,基本都是山巔高人的直系子孫,因為天資心性等原因,在修行道不可能走到山巔,也吃不了修行的苦,就幹脆當寶寶養,一身道行估計都是長輩拿天材地寶喂出來的。

這種在溫室長大的仙子,對修行感悟毫無概念,聊得都是風花雪月、兒女情長,即便宗門交付有重任,也是想辦法攀附一個豪門少主,或者拉回家一個未來天驕。

左淩泉因為落劍山的事兒,背景神秘、前景可怕,被很多小仙子都盯上了,過來搭訕結交的仙子絡繹不絕,甚至還過來了幾個守寡的夫人,直接暗中拋媚眼,一副‘以後跟著阿姨,讓你明白什麽才是真神仙’的勾人模樣。

左淩泉知道‘知足’二字,和這些人也實在沒有共同語言,加上三個媳婦和小冷竹在遠處盯著,他連目光都沒有亂瞄,只是保持少言寡語的冷峻神色,在遊船上閑逛了幾圈兒。

左淩泉登船的目的是給靈燁解圍,但不好明說,圍著的小仙子詢問,只說聽聞這裏有一張上古名琴現世,過來看看熱鬧,期間也沒和三個媳婦親熱。

等遊船抵達江口,左淩泉就和做東的薛夫人告辭,獨自離開了遊船;薛夫人明顯想拉攏他,給他在玉蟾宮安排了一處洞府,但左淩泉以獨來獨往慣了為由,謝絕了。

離開遊船後,時間已經到了淩晨。

左淩泉在春潮湖的水面上蜻蜓點水般起落,確定無人跟隨後,才前往了風月城。

謝秋桃和靜煣怕出意外,一直遠遠跟著,此時才與左淩泉回合,一起折返。

謝秋桃在湖面上如履平地,性子如往日一樣活潑,面向兩人倒著走,嘰嘰喳喳說道:

“……那個東方雲稚,最是刁蠻了,我以前在映陽仙宮的時候,就特別不喜歡她……”

“你見過她?”

“沒有,只是聽說過,她想學琴,把人三竹先生請到了映陽仙宮,結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硬拖了人家十幾年……不過三竹先生也不咋地,琴彈得還行,但沒傲氣,從始至終沒說啥,要換成我,愛學學不學滾,當老師的豈能遷就學生……”

……

兩人隨口閑談,團子倒著蹲在左淩泉肩膀上,眼巴巴瞅著後面“咕咕嘰嘰……”,應該是在說:“好想奶娘呀~”

湯靜煣也時而看一眼背後的湖面,想了想道:

“靈燁她們來了,不聚一聚?”

左淩泉自然想和四個媳婦聚聚,一起大被同眠過個大年,但往後還有修行路要走,把老祖搬出來就失去了獨當一面的機會,對此嘆了一聲:

“現在所有人目光都放在我身上,貿然接觸會讓人聯想到我們的關系,私下裏找時間聚聚吧。”

湯靜煣哦了一聲,可能是覺得公主她們來了,以後就沒機會吃獨食了吧,悄悄在心裏問了句:

“婆娘,你待會忙不忙?”

好婆娘沒有說話,只是發出了一聲無奈又無語的輕嘆,就沒了動靜。

湯靜煣抿嘴笑了下,又回頭看了眼,才加快腳步:

“團子都瞌睡死了,快點回去吧。”

“嘰?”

眼巴巴望著奶娘的團子,茫然回頭,想說“鳥鳥不瞌睡”,但一看靜煣的眼神,就連忙乖乖打了個哈欠,還用翅膀揉了揉眼睛。

很快,三人回到了湖畔水榭。

團子在老娘的眼神示意下,垂頭喪氣的叼著謝秋桃的裙擺,讓她抱著自己回房睡覺覺。

謝秋桃也不傻,看出了些小姑娘不能說的事情,眼神怪異的抱著團子跑掉了。

水榭是給修士或者文人騷客落腳的別院,規模不算小,茶室、客廳一應俱全,睡房用的是竹榻,懸有紗簾,裏面有一扇畫著百美圖的屏風,布置得頗為雅致。

左淩泉瞧出了靜煣的小心思,進入睡房後,並沒有急吼吼的往床榻上跑,而是在外屋茶案旁坐了下來,取出了買來的閑書,做出準備挑燈夜讀的架勢。

湯靜煣默默無聲關上門,走到裏屋,取出幹凈的毯子鋪在竹榻上,埋頭整理的時候,發現沒人來拍臀兒,疑惑扭頭:

“小左?”

左淩泉側靠在茶案旁,手持書卷全神貫注,如同月下讀春秋:

“嗯?怎麽啦?”

怎麽啦?

睡覺呀怎麽啦……

湯靜煣娥眉輕蹙,覺得左淩泉忽然沒眼色了,但她一個女兒家,想趁著靈燁她們沒來之前多爽爽的事兒,又不能明說,只能暗示道:

“嗯,婆娘今天好像沒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