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3/4頁)

陸平一口氣列舉了下雨的種種優點,隨著他的敘述,沈雨澤仿佛真的看到一個小男孩,踩著雨鞋、扛著雨傘,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過水坑裏的彩虹,幫助小蝌蚪回家。

“不過現在嘛,我喜歡雨的理由又多了一個……”陸平轉過頭,向沈雨澤眨了眨眼。

沈雨澤:“?”

“因為你的名字裏有雨。以後不管是小雨大雨,是冰雹雨還是台風雨,只要天上掉雨滴了,我就會想起你!”說完,男孩有些羞澀的笑了。

“……”沈雨澤一時失語。

從來沒有人和沈雨澤說過喜歡他的名字,甚至連沈雨澤本人都不喜歡。

他總覺得,他的名字裏有太多的水。雨是天在哭泣,澤是積水為沼;水滿則溢,所以他的生活總是充斥著母親的眼淚,和那些潮濕、陰霾與濕漉漉的水汽。那些水漬像是跗骨之蛆,包裹著他,纏繞著他,滲透進他的靈魂與身體。

“你喜歡我的名字?”沈雨澤喉嚨幹涸。

“是呀。”陸平說,“感覺你的名字特別詩情畫意,雨澤,落雨為澤,浸潤萬物……哎!不像我的名字,太普通了!”

陸平和妹妹的名字連起來就是平平安安,雖然寓意很好,但“平”字掛到他頭上,總有種“這也平平、那也平平”的感覺。

沈雨澤搖了搖頭:“誰說你名字普通了?我就很喜歡你的名字。”

沈雨澤伸出手指,在課桌上一筆一劃的書寫。

“陸,有‘land’的意思,而且陸字還能拆成‘山’和‘土’;平可以指平原,還能代表前路寬曠,皆是坦途。”

當山足夠高,就可以觸碰雨雲的寂寞。當土足夠多,就可以填滿水澤的空虛。前路崎嶇,若有人能與他一同踏平,那該有多幸運呢?

……

雨越下越大。從早上的淅瀝小雨,變成午時的瓢潑大雨,不過幾個小時而已。

雨下得這麽大,很多同學不想冒雨去食堂吃飯,小超市被擠得水泄不通,貨架上的東西都被大家搶沒了。

當大家都在教室裏啃面包、吃方便面時,有人注意到,坐在後排的陸平和沈雨澤居然拿出了飯盒,在吃小灶!

陳妙妙大驚,她看著手裏好不容易搶到的三明治,頓時覺得不香了。

她溜溜達達來到最後一排,伸長脖子偷瞄他們倆的飯盒。

陸平的菜色乍看比較普通,他帶了兩道家常菜,主食是幾塊餅。

“哎呀,陸平你家做了麥鼓頭!”陳妙妙口水都要下來了。

麥鼓頭是他們當地的一種主食,簡單來講就是梅幹菜餡的大烙餅。小麥粉揉成面團,裏面加上梅幹菜、豬肉、豬肥油(此為靈魂必不可少)、蝦米、蔥花,有些講究的,還要放一些蘿蔔絲幹。包好後擀成一張直徑四十公分的大餅。然後置於滾燙的平鍋上慢烙,直至兩面烙成金黃色。在烙制的過程中,餅內的氣體受熱膨脹,會慢慢鼓脹起來,當它鼓脹到最高點時,就可以出鍋了!

用刀子趁熱分割,麥鼓頭就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又迅速變得扁扁的,兩層薄薄的麥餅皮夾著味道鮮鹹的梅幹菜豬肉餡,那真是燙到舌頭也舍不得放手的美味。當地有句老話,“打麥做麥鼓,麥鼓大,麥鼓香,做個麥鼓送給娘”,足以證明它有多家常。

陳妙妙眼巴巴地看著陸平,陸平哪還不懂她的意思,主動把麥鼓頭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說:“你要不要來一塊嘗嘗?”

“要!”陳妙妙立刻扔了手裏的三明治,翹著蘭花指從陸平的飯盒裏拿了一塊。

剛出鍋的麥鼓頭又軟又松,涼了的麥鼓頭又韌又香,裏面的餡料無需用鹽調味,全憑梅幹菜自帶的鹹味。每戶人家腌制梅幹菜的手法都不盡相同,故而做出來的麥鼓頭味道也不一樣。

陳妙妙囫圇吃完一塊,舔舔手指,猶嫌不夠,還想伸手再拿。可惜她的手指還沒碰到呢,就見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從旁邊伸過來,直接把陸平的飯盒拽到了自己面前,剩下的幾塊麥鼓頭全部落入他的掌控。

陳妙妙順著那只手往上看,只見校園男神沈雨澤用筷子夾起一塊麥鼓頭,慢慢咀嚼、細細品嘗,那架勢仿佛在品鑒米其林美食一樣。

陸平:“……抱歉啊陳妙妙,要不然你嘗嘗別的菜?”

“啊,哈哈哈,沒事,沒事,其實我也不太餓。”陳妙妙尬笑,“你帶的麥鼓頭做得真好吃,不過怎麽沒放蝦皮?”

陸平:“哦,沈雨澤不能吃蝦,我就沒讓我媽放。”

陳妙妙:“……”敢情就是給沈少爺專門做的啊!

——對不起,是她打擾了!

陳妙妙不好意思再當電燈泡,臨走前,她好奇地看了看沈少爺的餐盒。

沈雨澤的餐盒足有三層,拆開後有葷有素還有湯,其中一道菜居然是黃豆燉豬尾!豬尾被切成一段一段的,每一段約一指寬,正適合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