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願白首(第2/3頁)
“緒緒。”
他收攏了鋪天蓋地的網,話語模糊在深刻繾綣的吻中。
“我與你,人間白首。”
……
在所有激烈情緒漸漸平復後,江緒終於覺得自己該同嚴綏說些什麽。
於是他問嚴綏:“為什麽?”
才開口江緒便有些後悔,明明嚴綏把一切都剖開了放在自己面前,可自己還是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回應。江緒這麽想著,從未消散過的不確定再次浮出心頭。
我這樣的人,怎麽配得到嚴綏的喜歡?
可嚴綏的笑是包容的,他拭去江緒眼尾的濕潤,坦然又縱容:“不為什麽,緒緒,這事從來都不講道理。”
江緒怔怔地,感覺到他的吻真真切切地落在自己唇上,短暫的,帶著極明顯的克制。
“那你呢?你又覺得我哪裏值得你的喜歡?”
嚴綏深深地凝視著他,喉間又嘗到一絲的腥甜,在曾孤苦遊蕩的幾千年間他問過自己很多遍,偏偏真正能回答他的那人甚至都不肯入他的夢。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亦滿。
蒼穹浩茫茫,萬劫太極長。
我嚴綏何德何能……配得到江緒如此幹凈的愛?
他捫心自問千萬遍,可窮盡五海十二州,下至歸墟,上至昆侖,再無那麽一個人存活在世上,能解答他所有的悔恨和痛苦。
空對春風秋月,再無佳音。
江緒定定地看著他,好半晌,他終於找回了自己“m”“'f”“x”“y”%攉木各沃艹次的聲音:“我喜歡師兄,也沒有什麽道理。”
他深深吸了口氣,含著未盡的淚笑:“我見到師兄的第一眼,就很歡喜,紅鸞星劫,大抵如此。”
驟然聽見這麽一番話,嚴綏腦中驟然一空,無形的業火在靈魂深處漸漸燃起,愛意與無盡的痛苦淹沒了他的神魂。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他生生咽下一口心頭血。
兩輩子,千余年不止,他原來虧欠了江緒如此多的愛。
卑劣的私心和江緒一無所知的眼神交錯撕扯著他的內心,嚴綏張了張口,反復措辭,最後只是啞聲道:“……緒緒還願意接受我麽?”
接受一份早已卑劣的,充斥著謊言的愛。
若有一天,你想起了一切,那時候的你會後悔嗎?
會不會恨我如今騙了你?
可江緒的眼神依舊是清亮的,又有淚從眼角滾落,他在嚴綏赤紅到近乎恐怖的眼瞳注視下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無盡的酸脹甜蜜泡得人骨頭發軟。
“師兄,我願意。”
此後,九死無悔。
……
第二日顧沉找到江緒時,看見的便是一雙腫得不行卻很清亮欣喜的眼。
“你,”他愣了愣,似乎有些擔憂,“可是昨晚出了事?”
江緒搖了搖頭,主動道:“昨日我與師兄見到那作惡的物事,它很危險,你與沈長風還是盡快離開此地吧。”
“我正要同你說這事,”顧沉刻意壓低了聲音,“接應的人已到,我昨夜給長風下了使人昏睡的藥,已經讓人帶他先走一步。”
江緒訝然了瞬,對上他很沉靜的目光。
“這段時日,承蒙江少俠照顧了。”
他恭敬地拱手作揖,又道:“方才也遇見了嚴仙長,他贈我一丸靈藥,說是給長風的造化,也得多謝江少俠,大恩,沒齒難忘。”
這回江緒更加訝異,但轉念一想,倒也覺得正常,連他都能看出沈長風命不該絕,嚴綏自然也明白得很,這才會將靈藥贈與顧沉。
他臉上浮出真心的笑,真誠道:“那便在此別過了,此後山高水長,望你二人平安順遂。”
顧沉摸了摸袖中的靈藥,不免在心底苦笑。
但凡沈長風的身子大好了,定然是要去討債的。
他飛快掠過了這點苦惱,神色漸漸鄭重起來:“顧某等在醫館,除了道別,亦是來履約的。”
江緒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微微抿著唇。
通天之秘,他在心底緩慢咀嚼了遍這個詞,難免有些期待,若是可以,他自然是想與嚴綏一起飛升的。
傳聞中一塊飛升的道侶其實也不少,他這麽想著,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心中飛快掠過一絲歡喜。
顧沉垂著眼,低聲敘述道:“我幼時家破人亡,一直在雲州流浪,承蒙年少時的長風搭救,才有命等到那位從中州來的前輩賜我機緣,我履約贍養他至歸天,他臨終前贈我一言:天地阻絕,末法將至,雲州靈力匱乏,是人為。”
江緒瞳孔驟然緊縮,半晌,他鄭重對顧沉一拜:“多謝顧先生告知。”
其實中州一直有流傳著末法將至的說法,可這麽多年來,中州靈氣依舊充盈,甚至各宗各派都湧現出了一批算得上千百年來最精彩絕艷的年輕一輩,故而從沒有人將這話當過真。
可在萬裏之外,仙家絕跡的雲州,他從凡人顧沉的口中聽到了一模一樣的話,甚至,後面還多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