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謝謝你……”女孩的聲音因為激動含糊不清,“謝謝你，超人！”

身著紅色披風的男人微笑著點點頭,下一秒,他飛了起來，成為天空中一個鮮紅的小點。

這裏是大都會，就在幾秒之前,超人阻止了他們的校車撞上前方的石油車，並救下了夾在中間的行人——以直接將車輛舉起的方式。

大都會明亮的日光灑在男人雕塑般俊美的臉龐上，這座城市中時不時有人擡起頭,用目光追逐那道熟悉的身影。

超人屬於大都會？亦或者大都會擁有超人？

他們並不能確定，但超人,這個外星人，的確是讓地球人驕傲與信賴的英雄之一。

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超人返回自己在大都會的住所,換掉了那身顯眼的三原色制服,戴上眼鏡，靠著氪星科技，他能夠隱藏自己真正的身份，星球日報記者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打開電腦,他擁有閱讀報刊的習慣，包括紙質報刊與電子報刊，如今電腦上屏幕上是他上次閱讀的界面,奧迪斯房產開發集團與啟明星公司之間的合作順利推行，納粹武裝組織在非洲東部產生了新的沖突，紐約出現手持外星科技武器的黑手黨分子,哥譚市因意外封城三小時……他盯著啟明星這個詞看了一會兒,懊惱地揉了揉額頭。

肯特記者與韋恩闊佬在地球之外基地上的沖突只有幾人知曉,而他們是老搭档了，他當然知道自己與布魯斯只是觀念不同，克拉克認為羅茜有資格知道真相，但幾天過去，他還沒找到合適的辦法。

最簡單也最不可能的方式是直接通過網絡“匿名”投遞消息——

“……在他們這種等級的黑客眼裏，‘匿名’和脫光衣服也沒什麽區別吧？”

不過，克拉克可以通過氪星飛船上的儀器向羅茜發送消息，他有一艘搭載著氪星科技的飛船，信息安全程度會大大提高，理論上，他早該這麽做了。

但他想到了康納。

康納·肯特，他生理意義上的兒子。

超人的宿敵萊克斯·盧瑟，用他自己的人類基因樣本和超人的基因制造出了這個孩子，給他灌輸知識和記憶，讓這個孩子強行長大，萊克斯只想要康納戰勝超人……他忘記了康納是擁有獨立意識的個體。

他是個人。

克拉克突然擁有一個基因合成的兒子，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於是下意識逃避、冷處理，現在想來，他的做法有很大問題，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可對羅茜來說，超人會給她帶來的消息並不那麽容易“過去”。

克拉克沉默了一會兒，換回制服，沒多久，他降落在了堪薩斯的農場上。

他在這兒出生，成長，像一個真正的人類男孩……他知道自己擁有真實的過去，而那些過去成為支撐他向前的動力之一。

麥浪在金色的田野上翻滾，他坐在沙發上：“所以……媽媽，我這樣做是正確的嗎？”

即使他已經結婚生子，但在迷茫不安的這一刻，他還是選擇了回到自己人類母親的身邊，詢問他，就像幼年時一樣，即使這個普通的人類並沒有超能力也不會飛翔。

考慮到羅茜的隱私，他掐頭去尾地描述了一番。

“康納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出生自實驗室，但對我依舊有對父親一樣的孺慕之心。而那個孩子，她可能一直不知道真相。我的搭档調查確認，她過去的經歷雖然很真實，但其實都是偽造的，她母親的墳墓中沒有屍體，雪山上沒有她父親存在過的蹤跡，連魔法都無法找到那個對象，”他想，“這說明她的經歷和康納是一樣的。”

克拉克知道自己是幸運的，他也認為自己是幸運的……所以他無法對其他人的不幸視而不見。

在謊言中長大的羅茜是個正常孩子，她愛她的家人，顯然，包括她已經決裂的那個“父親”，而如果克拉克揭穿這一切，對她來說就太殘酷了，她沒有親人了……這行為和當初他將康納推遠沒什麽兩樣。

他的母親瑪莎·肯特拍了拍兒子毛茸茸的腦袋：“這是屬於超人類的傲慢嗎？”

克拉克：“什麽？我沒——”

“我當然知道你並不是‘傲慢’，而是善良，兒子，”瑪莎坐到他對面，“你希望一切都有好結果，想保護所有人，但是，你把自己想得太過強大，也把別人想得太過弱小了。”

“你描述的這個孩子顯然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她淡淡道，“也許她早已經看破了謊言，且一直在等待真相……即使不是這樣，是否接受這樣的真相也該由她自己來決定。”

克拉克蹙起的眉頭慢慢松開，他意識到可能不僅如此，還因為他聯想到了康納並下意識想到了他們之前糟糕的會面，他在這件事中加入了自己的情緒——

“我明白了，”克拉克站了起來，又給了瑪莎一個擁抱，“我先走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