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第2/3頁)

林月芽一時語塞,可轉念一想,她沒必要和李蕭寒在這裏多費口舌,剛要開口攆人,便見李蕭寒忽然蹙眉,疑惑地問出口來,“孩子的名字是怎麽回事,為何一個叫糖糖,一個叫魚魚,莫不是你惦念清月樓的糖醋魚了?”

李蕭寒頓了一下,緊接著便又補充了一句,“那醋醋呢,你是打算來年再生一個叫醋醋麽?”

“你!”林月芽被氣得臉頰漲紅,連忙捂住木魚魚的耳朵,“你亂猜什麽,我便是讀書再少,也不可能拿孩子的名字胡亂玩笑。”

“那到底是何用意?”李蕭寒說著,竟拉開面前的椅子,就堂而皇之地坐了下去,等待林月芽的答復。

林月芽原本是不打算解釋的,可有些話到了嘴邊,便索性就直接說了出來。

“糖糖是男子,我希望他日後嘴巴就像吃了蜜糖似的,不要總像有些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林月芽說著,便絲毫沒有避諱地看著李蕭寒,這番話在暗指什麽,兩人心裏都很清楚。

“至於魚魚,我希望她一生如魚得水,自在逍遙,不要像……”

不要像她一樣,從一個牢籠跳進又一個牢籠。

然而後面的話林月芽沒有說出來,她微微垂眸,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後緩緩呼出。

李蕭寒臉上笑意早已淡去,他愁然地望著林月芽。

林月芽見他忽然不出聲,又收了笑意,便以為是那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惹惱了李蕭寒。

她緊張地看著李蕭寒,目光時不時瞥向一旁的剪刀。

木魚魚早已哭累了,依偎在林月芽懷中,不知不覺已經合眼入睡。

屋裏倏然靜下。

李蕭寒手指開始輕輕地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片刻後,他聲音低沉地喚她,“月芽。”

林月芽肅著一張臉,沒有擡眼看他,反而還將臉轉向了另一側,一時也不敢再和他叫板,便催促地道:“你走吧,日後不要再來,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在告誡你,若有下次,我便不會這般客氣。”

“月芽。”李蕭寒像是聽不懂她的話一般,又低低地喚了一聲。

“李蕭寒,我的忍耐的是有極限的,你非要讓我那樣做麽?”林月芽再次出言警告。

“月芽。”李蕭寒著魔似地繼續喚她。

“你發什麽瘋?”林月芽詫異地看著他,若不是怕驚醒懷裏的木魚魚,她早就出聲將門外的侍衛喊進來了。

見她終於肯看他,李蕭寒忽然笑了。

幾百個日夜,他時常這樣輕喚,然而每一次得到的只有無盡的靜默。

而此時此刻,他的月芽就在面前,他終於等到了她的回應。

哪怕回應裏夾雜著對他極度的怨恨,也好過那空蕩蕩的房間裏,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

“月芽。”李蕭寒笑著又是一聲。

林月芽實在無法忍受,她輕輕掩住木魚魚的耳朵,打算出聲喊人,李蕭寒自然也猜出她要做什麽,她現在的每一個舉止,每一個眼神,開口的每一句話,落入他眼中,似乎都激惹不起他的怒火。

李蕭寒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站起身,垂眸看了一眼熟睡的木魚魚,轉身便朝窗外走去。

臨推窗子時,他又停下來回頭看她,許久後,他自語般輕聲道了一句,“月芽,你活著便好,便好……”

林月芽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李蕭寒,應當是說,今日她見了李蕭寒兩次,這兩次與從前任何時候的李蕭寒都不同。

林月芽望著那輕輕被合上的窗戶,不由怔愣出神,也不知過去多久,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木魚魚因為走路不穩,很少會像木糖糖那樣一溜煙便沒了影蹤,所以熱娜在照顧她的時候,便不會擔心她會跑不見,於是才有了方才的疏忽。

熱娜已經差人去各處尋找,往常木糖糖也有跑不見的時候,婼羌王宮裏的宮殿少,只要一聲令下,很快便能將人尋到。

可今日是在夜裏,各處都尋了許久也未將人尋到,熱娜這才著急了,趕忙就來稟告林月芽。

進屋見到小人在娘親懷裏睡得香甜,熱娜沒忍住自責落淚,不住地沖林月芽表達歉意。

林月芽也是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木魚魚是自己跑丟的,和李蕭寒無關。

林月芽平日裏待人並不苛責,但這樣要緊的事出了岔子,也定會責罰,她扣了熱娜下月的月例,熱娜心知這次差點釀下大禍,她沒有一絲不滿,且還更加的自責不已。

熱娜準備退下,林月芽忽然將她叫住,她望著身後的窗子,吩咐道:“馬上就要入冬,這幾日時常有賊風吹進來,我體寒畏風,明日便叫人將那窗子封了。”

約摸半個時辰後,若依蘭徳才帶著已經睡著的木糖糖回來,安頓好兩個孩子,便已經過了子時。

她腦袋昏沉,躺下卻無法入眠,一合眼滿腦子都是與李蕭寒的那段過往,從最初那晚他毒性發作,到兩人同車去暨縣,再到她對李蕭寒下藥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