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第2/3頁)

然而夏河又是一怔,再次出聲提醒,“夏冗也在西州,至於夏如,自從裴愉失蹤後,他也一並斷了聯系……”

李蕭寒頭痛更甚,他疑惑擡眼,頓了許久才將這些事情記起,他蹙眉極深地沖夏河擺了擺手,“先查吧……”

“查什麽?”夏河實在不知道還要怎麽查,又有什麽需要查的。

李蕭寒默不作聲,他低下頭,用手扶住額頭,許久後,桌面上落下一滴淚。

其實要查什麽,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總覺得,必須要查,只有查下去,才能證明她還活著。

李蕭寒就這樣靜默地坐了半個多時辰,待再次擡眼時,他的神色已是恢復如常。

一連數日他都是這般,人前還是那位端方規矩,清冷尊貴的永安侯,人後回到雲騰院,他便時常頭痛,有時候手中拿著書,卻遲遲未翻一頁。

天色已黑,屋裏分明該點燈時,他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依舊保持著一個姿勢。

直到除夕這日,他命令下去,整個雲騰院不許點燈,連後面的春和堂也不許。

從日頭落下的時候,他就將院裏人全部揮退,一個人站在雲騰院門口,手中還拿著一根冰糖葫蘆。

直到夜裏起風,他頭痛症又犯時,這才被夏河勸回來,然而他沒有回雲騰院的主屋,而是先去旁邊那間林月芽曾住過一段時間的小屋,他在裏面坐了一會兒,待頭痛略微緩解,便又起身去了春和堂。

春蘿按照李蕭寒早前的吩咐,春和堂日日都會有人打掃,這是李蕭寒自林月芽離開之後,第一次走進春和堂的主屋。

昏暗的屋中依舊不讓點燈。

李蕭寒進門後,許久未動,待眼睛逐漸適應黑暗,他才慢慢來到桌旁坐下。

上面擺放的都是早就備好的茶水糕點,那些糕點都是按照林月芽平日的喜好做的。

李蕭寒聞著空氣裏甜膩的味道,他一度想開口說話,然而每次唇瓣張開時,聲音未出,便又立即合上了。

就好像有些話,若是說出來,就會證明什麽。

許久後,李蕭寒忽然笑了,在黑暗靜謐的屋中,他低低地笑著。

笑到最後,視線被淚水模糊。

“李蕭寒,”他長出一口氣,極為無奈地叫著自己的名諱,“你如今像什麽?”

“像不像一個傻子。”

他嗤笑著自問自答。

從前他總是最清醒的那個,只有他罵別人愚笨瘋傻的時候,從未有人用這樣的詞匯來形容過他,然而今日,不用任何人說,他自己便能感覺到。

李蕭寒不喜歡這種狀態,可以說極為反感,可偏不由人,他白日裏裝的再好,一旦踏進永安侯府的大門,他的所有都被一道無形的枷鎖瞬間禁錮。

而這枷鎖的鑰匙,讓他無處可尋。

子時的梆子敲響,新的一年已是來到,李蕭寒起身將燈點亮。

他的目光將四周熟悉的擺設掃了一遍,最終落在那張空落落的床榻上。

李蕭寒鼻頭發酸,他深吸一口氣隱忍住心中的情緒,慢慢走到床前。

枕頭旁邊放著林月芽未看完的話本,按照吩咐,春蘿只是每日清掃,並未改動所有東西的擺放。

李蕭寒順手就將那話本拿起,心不在焉地一頁頁翻看起來。

李蕭寒很快就翻看完了,他起身將書案後的櫃子打開,裏面滿是話本,是林月芽離開前李蕭寒買給她的,他不知道她喜歡看什麽,去了書館就叫那老板將賣的最好的,全部拿來給他。

李蕭寒隨意拿出一本,坐在床頭繼續翻開,且還邊看邊輕聲地念了出來,念著念著,他還會瞥一眼身旁空落落的位置,唇角時不時勾起一抹弧度。

也不知他讀了多久,嘴唇幹到起皮,嗓音也明顯沙啞,他卻一本讀完接著一本的讀。

讀到當中一本時,李蕭寒眉頭微蹙,這裏面的女子實在過於蠢笨,若是他,早就在最開始便將那山匪殺了,還至於這般反復逃走被抓。

李蕭寒莫名看不進去這本書,前面幾本石井百姓的故事,寫得雖然不夠嚴謹,卻能看出些許趣味,也怪不得林月芽看話本時常常會笑。

而這本,他打從一開始看的時候就挑出了許多毛病,最後實在忍受不住,李蕭寒將書合上,起身放回書櫃中。

他喝水潤潤喉,轉身再去看櫃子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最下邊的一個小木盒上。

他將木盒取出,扶去上面的一層細灰。

這裏面是林月芽的繡品,如她的人一般,精致秀氣,李蕭寒將這些繡品每個都看了一遍。

在盒子的最角落裏,一條月白色的手帕疊的四四方方極為規整,李蕭寒心中好奇,到底這帕子裏面包著什麽,能讓林月芽包的這樣認真。

他小心翼翼將帕子打開,裏面是一條墨綠的流蘇,這流蘇有些年頭,系帶的地方明顯是因時久而磨損斷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