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林月芽明顯還未從震詫中回神, 她用一種完全不能理解的神情望著李蕭寒。

前一刻他陰沉著臉用她親朋摯友的命來要挾她,後一刻卻可以如此冷靜地說要和她成婚。

林月芽一時怔然。

她不知李蕭寒到底是在說真的,還是拿成婚的事來誆騙她, 也許他只是害怕她傷害腹中的孩子,所以才這樣騙她的, 待孩子出世以後,便是她的亡期。

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切便能想明白了。

林月芽臉色煞白, 原本紅潤的雙唇也逐漸失了血色, 她胸口愈發憋悶,像是要喘不上氣一般難受。

“月芽?”李蕭寒覺出她此刻狀態不對,蹙眉著急地問道, “可是哪裏不舒服?”

林月芽避開他眼神,擡袖將方才的淚痕擦拭幹凈,強勻了幾個呼吸後,她帶著一抹淡笑地對李蕭寒搖搖頭:沒事。

李蕭寒也不知林月芽到底是怎麽了,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他將林月芽兩只冰涼的小手握在掌中, 想用掌心的溫度將她暖熱。

“剛才還未回答我,”李蕭寒又與她靠近, 聲音就在她耳畔,“願意與我成婚麽?”

林月芽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繼續保持著那份淡淡的笑容, 擡眸望著身旁的男人,許久後, 她對他緩緩道:月芽自知身份卑賤, 配不上侯爺, 不敢奢望那些,只求侯爺願意庇護奴婢便好。

李蕭寒可以拿侯府夫人的身份來哄騙她,但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林月芽了,不會那樣容易再被他的三言兩語而欺騙。

林月芽覺得如今的這番話,她說得規矩本分,應當挑不出錯的。

可李蕭寒忽然默不作聲,就這樣直直地盯著她看,越看林月芽心裏越慌亂,她仔細思忖,方才可是哪裏沒有說對,又或者遺漏了什麽。

思來想去,似乎也沒有什麽可說的,林月芽只好如之前那樣,湊到李蕭寒面前,用下巴在他肩頭輕輕蹭了蹭,笑容又深了幾分:奴婢以後不惹侯爺生氣了,奴婢會養好身子,順利的誕下子嗣,好不好?

林月芽專挑好話說,說著她還拉起李蕭寒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之前是我不對,我太害怕了,所以才動了傷他的念頭,侯爺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林月芽似是怕李蕭寒不信,便又望著他一字一句地保證道:我真的再也不會了。

李蕭寒還是那樣沉默地望著她,眉眼中是林月芽看不懂的情緒,片刻後,他終於開口,聲音比以往都要沙啞低沉,“你方才說你害怕,是怕我護不住你麽?”

就如當初的李仲任一樣,護不住他母親秋春容。可他不是李仲任,他不僅能將她平安護住,且還不會允許任何人來幹涉他的婚事。

林月芽如實地點了下頭,很快又搖頭道:奴婢自是相信侯爺的,但奴婢終歸只是一個女人,膽子小……

“不用怕,”李蕭寒凝眸望她,“從今往後,不論誰要見你,你都可直接拒絕,萬事都有我擔著。”

林月芽笑著沖他點頭,就在她暗暗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李蕭寒忽然蹙眉又問:“那為何你不願與我成婚,當真是因為身份的事?”

林月芽沒想到她都已經再三做保證,不會傷害腹中孩子,李蕭寒卻還要拿成婚的事來試探,林月芽長出了一口氣,用無比認真的神情道:什麽樣的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侯爺真心待奴婢,奴婢就知足了。

林月芽此刻過分謹慎的模樣,就像一根刺,紮得李蕭寒眼睛難受。

他氣息愈發不平,就好像強壓著火氣似地望著她,林月芽也覺出不對勁兒,可一時又找不出到底哪裏沒說對,難道是還不夠誠懇。

林月芽忽然想起一事,立即開口保證道:奴婢也斷了想要離開的念頭,日後誕下子嗣,便一輩子在侯府裏,老實本分地侍奉侯爺,絕不會心生歪念。

奴婢,伺候,歪念……

就連這幾個詞也變得尤為刺耳。

“什麽是歪念?”李蕭寒聲音愈發陰沉。

林月芽小心翼翼地道:就是侯爺不允許做的那些事。

李蕭寒道:“我不允許你騙我,任何事都不能騙我,你做得到?”

林月芽欣然點頭。

“好。”李蕭寒捏起林月芽的下巴,將臉慢慢向她靠近,直到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時,他才停下來,緩緩開口,“你可心悅於我?”

林月芽眸中飛速地閃過一絲不可查覺的慌亂,可很快就又歸於平靜,她梨渦淺露,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直接就迎上去含住了他的唇畔。

許久後,他們才分開。

林月芽臉頰已經恢復血色,甚至比以往還顯得紅艷了幾分,她略帶含羞地望著李蕭寒道:奴婢心悅侯爺。

李蕭寒眉心微蹙,隨後緩緩展開。

兩人起身一道用晚膳,林月芽晚膳的時候胃口還不錯,也是春蘿心細,不過與她待了一日,就摸清了她如今在膳食方面的喜好,特地與廚房交代過,滿桌都是林月芽喜歡的東西,且吃了胃也不會過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