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8章 殺豬(第2/2頁)

殺豬佬把殺豬刀在橡膠圍裙上正反刮了兩下,把刀插回身後的腰帶裏。

他用兩只手把豬頭用力朝後扳,讓刀口擴張,血放得更暢快,被兩個人壓住的豬掙紮著,但是徒勞的,越掙紮,就讓自己的血朝外噴湧得更快,隨著血量的漸漸減少,條案上的豬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高手!厲害!”

顧工大叫了一聲,殺豬佬回過頭來,朝他咧嘴笑了一下。

殺豬講究的是一刀清,也就是一頭豬,好的殺豬佬,只能一刀讓它斃命,不能補刀,不能說一刀沒有殺死,再給它來一刀,那樣的話,殺豬佬很沒有面子,豬也沒有尊嚴,等於是死兩回,遭兩次罪,那就是殺豬的人在“造孽”。

手藝差的殺豬佬,殺一頭豬,需要四五個人幫忙,還手忙腳亂的,捉豬要人幫忙,擡上條案要人幫忙,把豬壓住也要人幫忙,更有學藝不精的屠戶,拿豬沒辦法,還需要先把豬的四只豬蹄,用繩子綁起來。

那樣,其實都是在延長豬痛苦的時間。

像這個殺豬佬,看上去很冷酷,但出手簡單明了快捷,豬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的時候,血都已經被放完了,師徒兩個,不過幾分鐘,就把一頭豬給殺死了,這就縮短了豬受苦的時間,怪不得顧工會贊美他,也怪不得他們的生意會這麽好。

就是豬,養的時間長了,人和豬也是有感情的,沒有人會願意看著自己的豬,被五花大綁著哀嚎,在條案上被一刀刀淩遲,既然痛苦是免不了的,就讓這痛苦迅速地縮短。

顧工嘆了口氣:“真是豬不如人。”

張向北和小武看著他,顧工低聲和他們說:

“豬很可憐的,人就是被槍斃被殺頭,還會讓你吃頓飽飯,吃頓好的,吃飽了上路,要被殺的豬,從昨天開始就不給它吃的了,連豬欄裏的稻草都清掉,怕它們餓得不行,吃稻草,這豬餓了一天一夜,哪裏還有力氣,最後那幾下,真是用生命在呐喊,在掙紮。”

張向北和小武默然。

感覺到身下的豬已經死透了,徒弟直起身子,用手拍了拍豬的身體,豬一動不動,殺豬佬頭朝徒弟甩了一下,徒弟連忙把那只大木桶拿到了條案邊上。

殺豬佬用腳把地上的血盆,踢到了一邊,和老包說:“滾水。”

老包噢噢著跑開去。

殺豬佬抓住了一只豬耳朵,徒弟抓住了豬尾巴,殺豬佬叫了一聲“走”,兩個人把死豬擡離條案,到了大木桶上面,徒弟先放手,殺豬佬後放,豬屁股先落到了大木桶裏,就像是坐在那裏。

老包和他的老婆,提著兩桶開水過來,把水倒進了大木桶裏,跑回去又提了兩桶過來,如是提了三次,大木桶裏的開水沒過了豬頭,只有仰著的豬鼻子露在外面,熱氣在木桶上面繚繞,很快地朝著夜空蒸發。

殺豬佬的手抓住了豬鼻子,他嘴裏“噓噓”著,沿著木桶的邊沿,朝右邊拉動豬鼻子,那只坐在桶裏的豬,就開始在開水裏順時針打著圈。

殺豬佬放開豬鼻子,還朝水裏按了按,把整個豬頭都按進了開水裏,過了三四分鐘,他手又伸進去,抓住了豬鼻子,提起來,嘴裏還是“噓噓”著,沿著木桶的邊沿,朝左邊拉動豬鼻子,豬開始朝逆時針打圈。

轉了幾圈,殺豬佬把豬鼻子重新按進了開水裏,甩甩手,老包趕緊湊過去,遞上一根煙,殺豬佬張開嘴,老包把煙塞進他嘴裏,叼著,老包掏出一次性打火機,替他把煙點著,殺豬佬“滋”地一下,三分之一支香煙就沒有了。

殺豬佬雙手伸到背後,在襯衫上擦了擦手,一邊抽煙,一邊朝顧工走了過來。

“什麽時候到的,顧老師?”

殺豬佬問顧工,顧工笑笑,和他說:“剛剛前面,你在睡覺。”

兩個人蹲了下來,顧工和他說:“不錯啊,手藝更加純熟了,可以稱得上是殺豬大師,你帶的徒弟也不錯。”

殺豬佬嘿嘿地笑著,他斜睨了不遠處的徒弟一眼說:“還行,就是力氣還沒有上來。”

張向北和小武也蹲了下來,老包看到了,也湊過來,跟著蹲下來,院子裏站著的其他人,也學樣蹲下來,老包看了他們一眼,站起來朝外面趕著他們,罵道:

“去,去,還不快幫忙去擡東西。”

剛蹲下來的人,一哄起身,出了院門。

殺豬佬嘴裏的香煙抽完,吐到地上,顧工又遞過一支,殺豬佬連忙說:“謝謝顧老師。”

他一邊用雙手來接顧工的香煙,一邊朝浸著死豬的木桶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