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7章 不懂的人是可恥的,還是丟臉的?(第2/3頁)

“我還是覺得這不是畫。”趙欣說。

“當然是畫,只不過畫布沒有罷了,天空變成了他的畫布,米羅也在空中畫過畫,就是你也一樣。”張晨說。

“我怎麽了?”趙欣問,“我可沒有這麽瘋狂的時候。”

“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在心裏想象過一幅畫,沒有夢到過一幅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的畫,你說,你想象到的,和夢到的,和你眼前看到的畫有什麽區別?你不能說它們不是畫吧?它們和你眼睛看到,或者手裏畫出來的作品,唯一的區別,是不是還是時間?

“它們存在的時間太短了,你想到就過了,你醒來,就沒了,但要是有儀器可以捕捉這些瞬間,記錄這些瞬間,你是不是一樣能看到它們?”

趙欣點了點頭。

“那你說說,把它們和印在畫冊上的畫,還有蔡國強爆炸系列作品的影像的定格畫面放在一起,互相有什麽區別,你能說印在畫冊上的是畫,其他兩個不是嗎?”

張晨問,趙欣搖搖頭又點點頭,趙欣說:“你這樣一說,我都被你說糊塗了,那這個安迪·沃霍爾呢?”

“一樣,也需要放進時間的維度,過去的時間,他作品產生的那一刻,還有場景也需要置換,他的作品,在當時能這麽受到大家的追捧,這是一個事件,這事件本身就很引人好奇。”

“不懂。”趙欣搖了搖頭。

“比如,為什麽一定要所有看完展的人,都覺得他很了不起才是對的,為什麽就不能像你這樣,覺得這都什麽玩意,為什麽不可以這樣?”張晨問,“觀眾的各種反應,本身也是共同參與完成了一次創作。”

趙欣站了起來,她說不行,我不能再聽你胡扯了,我覺得再聽下去,我要懷疑人生了,要懷疑原來我學的,全部都是錯的。

張晨大笑。

“那樣是不是,連我們這個美術館的存在,都是沒有價值的?”趙欣問。

張晨說對,在很多人看來是,他們覺得所有的架上藝術,都是沒有意義的。

“滾他們的。”趙欣罵了一句,走了出去。

……

有一點是張晨必須承認的,那就是看完整個《安迪·沃霍爾作品展》之後,他的心情是很平靜的,甚至可以說是麻木,他也沒有覺得安迪·沃霍爾的作品,有什麽吸引他之處,更別說給他什麽啟迪了。

哪怕強迫著自己看,這些東西,老實說他也看不進去,他覺得自己能夠容忍的尺度,或者說欣賞的尺度,最多也就到米羅和保羅克利,或者康定斯基。

也許是自己的這種期盼本身就是錯的,就是荒謬的,甚至像一些人說的那樣,是觀念滯後的。

張晨不覺得,他覺得藝術和科學不一樣,藝術不是一座高山,你每天只要往上爬,今天的高度,就肯定比昨天高,科學你可以說是,今天的科學,肯定比過去發達,比過去進步,但藝術肯定不是。

張晨覺得藝術是無所謂進步或者落後的,藝術就像一座森林,不管是參天的大樹,還是一株小草,它們生長著,但它們是在同一個地平線上長起來的。

也不管你是有五百年樹齡還是一年,在這個森林裏,都是各有各的姿態和位子,沒有誰可以取代誰。

藝術家就像一個個奇跡,他們是鑲嵌在天空中的一顆顆星,沒有誰比誰進步的問題,如果有,那就會像是一台功能更強大的新電腦出來,就橫掃和淘汰所有電腦一樣,一個藝術家的出現,就讓所有以往的藝術家變得沒有意義。

不是,藝術不是這樣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張晨覺得,任何標榜自己是現代藝術,推銷什麽新觀念的,不是裝神弄鬼就是嘩眾取寵。

一個人漫步在森林裏的時候,吸引他的可能是一棵樹,也可能是一株草,又或是一片樹葉,一只小昆蟲。

藝術也是這樣,你拿出來,至少要能吸引我,讓我看得進去,不然,至少對我來說,你是沒有存在的意義的,我會忽視你。

張晨看了看四周,不禁啞然失笑,他看到展廳裏的大多數人,目光都是茫然的,就是那個青年畫家,最近在網上有點紅的青年畫家,張晨遠遠地看著他。

他滔滔不絕地和同伴在說著什麽,後面還跟著一個人,手裏舉著一支錄音筆,很可能是一名記者。

張晨看著這個青年畫家,滔滔不絕地說著,同伴不停地點頭,但目光是茫然的。

畫家突然停了下來,朝展館的四周看看,張晨發現,他的目光也是茫然的。

這一個春節,很多的人大概都會因為這個展覽,而變得神經有些錯亂,張晨覺得,或許這就是這個展覽的目的。

為什麽要有那麽多的正常人呢,大家瘋一點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