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晚上梁適去接許清竹下班, 卻發現她離開公司去應酬了。

梁適在公司樓下等了許久,給許清竹打電話一直都沒人接,又給她秘書打。

秘書才告訴她位置。

應酬的飯店是梁適第一次遇見顧沂雪的地兒。

她很快把車開到那邊。

梁適坐在車裏, 車燈昏黃,光線有些暗。

外頭冷冽的風呼啦啦地吹,車內暖風把這狹小空間吹得很溫暖。

梁適低頭看手機, 之前給許清竹發的消息還是沒得到回應。

梁適再問許清竹的秘書,也沒了音訊。

大抵是在忙。

一直在樓下等到近十點,她才看見了許清竹的身影。

一行人從樓裏走出來,許清竹穿得單薄, 風把她寬松的衣衫吹得胡亂搖擺, 許清竹跟對方揮手, 站得稍有些不穩, 卻硬撐著, 不會被人輕易察覺。

那些人離開之後, 只剩下許清竹和她秘書。

許清竹頓時收斂了所有笑意。

在許清竹跟秘書說話的時候,梁適把車開過去,在她面前停下。

車窗緩緩落下,四目相對。

許清竹詫異:“你怎麽來了?”

梁適溫聲:“接你回家。”

中午那場帶著點兒爭執性質的吵鬧仿佛沒有發生過。

不知是不是染上了冷風的緣故,梁適的聲音也被帶得有點冷, 她看向許清竹:“你不冷?”

許清竹適時地打了個寒顫, 脖頸嫩白的肌膚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她點頭:“冷的。”

說完後帶著點兒委屈地看向梁適, “你不下來嘛?”

梁適的手已經落在車門把手上, 卻在遲疑後停下,“你上車。”

許清竹沒說話,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就好像她說了什麽難以置信的話一樣。

事實上, 脾氣再好的人被臨時放了鴿子, 然後像個傻子一樣在車裏等三個小時,都不會很有耐心,且會格外煩躁。

在那三個小時裏,梁適的想法從:她是生氣了嗎?——我是不是應該再多說點?——她這是要跟我冷戰嗎?——總要好好溝通啊——不想等了——給她點空間和時間算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是要怎麽說?

近三個小時,梁適什麽事兒都沒做。

所有時間都耗費在了這些事情上。

卻還是沒想明白。

這就像是一團亂麻,梁適找不到線頭在哪,只能手足無措地面對著這團亂麻。

從最初興致勃勃地想要解開到之後意興闌珊,甚至想擺爛。

看見許清竹時自然無法像之前一樣。

中午那些事兒也在她心裏留下了疙瘩,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許清竹相信。

分明是很明顯的啊。

而且那些問題好像確實沒有太大意義。

又不是口頭上說一萬遍我愛你,那就是真的愛你。

總要看這個人做了什麽。

況且梁適在那些動情的時候,也說過這些話的。

那是最真摯的表達了。

她不知道許清竹還想要什麽?

思考不明白的煩躁再加上等待的消磨,人在浪費時間之後總是會格外冷漠。

所以梁適說話聲音不自覺變冷。

可對上許清竹那可憐巴巴的眼神,梁適抿了下唇。

糾結過後,她還是推開車門下車。

冬日冷風毫不留情地吹在她身上,讓她在一瞬間清醒。

她卻只看著許清竹。

四目相對。

許清竹朝她往前一步,抱住她的腰,腦袋埋在她肩窩。

“老婆。”許清竹的聲音很小,腔調也很軟,帶著說不出來的委屈勁兒,“我好想你呀。”

梁適:“……”

剛才還閃過一秒冷戰想法的梁適在此刻,所有的冷漠都土崩瓦解。

梁適垂在身側的雙臂伸出來緊緊抱住許清竹。

冷風繞過她們身邊,狂亂地吹。

許清竹委屈地抽噎:“我喝了好多酒,我想你。”

梁適撫摸她瘦削的背脊,她的長發纏繞在梁適的指間。

“老婆。”許清竹聲音哽咽,“你不要生我氣……我真的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

梁適聞到了很濃重的酒味。

想來是許清竹喝了不少酒,連說話都不太利索,說到最後身體也抖得厲害。

梁適聽她這麽說也覺得心酸,“我沒生你氣。”

許清竹的眼睫刷過梁適頸間肌膚,“對不起呀,老婆。”

這也不是許清竹第一次喊老婆了。

只是尋常喊的時候多是揶揄,或是在床上被欺負得狠了,便會哭著喊:“老婆,你輕點兒……”

若是梁適停下,她又會可憐唧唧地說:“老婆,好不舒服呀。”

總歸都是在發情期時才會出現的事兒。

正兒八經清醒的時候,許清竹從來不會這麽喊,多是喊她梁老師,梁適,偶爾撩撥地喊一句姐姐。

可她今天用這麽委屈的語調,聲音往後延長,聽得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