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4/6頁)

但這個墓碑比較特殊,是無名碑。

鮮花是滿天星,紫黃交錯的滿天星因為雨水的沖刷,顯得格外幹凈純粹。

“無名碑。”梁適低聲猜測:“這是楊佳妮放的嗎?”

許清竹搖頭:“不清楚。”

但她覺得很有可能。

依照楊佳妮對齊嬌的病態偏愛,齊嬌去世,她不可能不會埋葬對方。

但現在還有一個齊嬌活著,所以也不可能立一個碑,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會給對方立無名碑。

同時將其和父母埋在同一個墓園裏,每次都是借口來祭拜父母,實則是祭拜女兒。

“那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呢?”梁適問。

許清竹忽地挑眉:“或許可以問問Rainbow?”

梁適:“……”

梁適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於是她站在原地,打電話給周莉,然後又讓Rainbow接電話。

梁適問得很委婉,“Rainbow,你知道今天對齊老師來說是什麽重要的日子嗎?”

Rainbow翻了下日歷,“是她生日哎,陰歷的。”

梁適覺得這一下子就說得通了,和Rainbow寒暄了幾句,結果被Rainbow吐槽,“梁姐姐,你好假哦。”

梁適:“?”

“我就是個工具人罷了。”Rainbow說。

梁適:“……”

一個小朋友,對自己的定位也未免太時髦了些。

偏偏她今天說得還沒什麽錯,梁適也只能無奈道:“改天請你吃好吃的。”

Rainbow和她討價還價,“可以只帶我一個人嗎?”

“可以啊。”梁適應下。

掛斷電話後,梁適看了下日期,是農歷的八月底。

她給日期做了個標記,然後在墓碑前鞠了一躬,這才要和許清竹一起離開。

但在離開墓園的路上,她們和一對母女擦肩而過。

剛看見了可能是齊嬌的墓碑,梁適心情低落,傘壓得極低,也沒有心情去看周遭。

所以,只是單純地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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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穿著一件黑色風衣,裏邊是白襯衫和黑色高腰長褲,頭發隨意地紮起來,依舊戴著墨鏡,一手拉著小朋友,一手撐著黑色的大傘。

而小朋友也穿了一身黑,乖巧地跟著女人走進墓園,然後一路前行,在一處放著鮮花的墓碑前停下。

女人摘下墨鏡,露出了一只無神的眼睛。

她半蹲下,將鮮花拿出來放在墓碑前,然後看向照片上的人,眼淚凝成珠子掉下來。

小朋友立刻靠近她,伸手給她擦眼淚,“媽媽,不哭。”

“媽媽沒事。”女人說:“只是有些想你爸爸了。”

小朋友抿唇,大抵還不知道是什麽概念。

對她來說,她出生以後就沒有見過爸爸。

也不知道突然沒有爸爸是什麽感覺。

她只是心疼媽媽。

“盛妤,給你爸爸鞠躬。”女人擦掉眼淚,溫聲說:“和爸爸做個自我介紹吧,還有你的總結。”

盛妤看向墓碑上的照片,低聲說:“媽媽,這張照片為什麽是黑白的呀?沒有我們家裏的好看。”

蘇瑤的眼淚再次刷地掉下來,卻還是耐心給盛妤解釋道:“這是爸爸的遺照,但這張照片是爸爸在大學畢業時拍的,是他的學位照。”

不過是給P成了黑白色調。

盛妤似懂非懂地哦了聲,然後正面對著墓碑,清脆的聲音響起: “爸爸你好,我是盛妤,我今年五歲了,是第一次來看你哦。我太好奇你的樣子了,可媽媽說我再也不可能見到你了,因為你在另一個世界,那你要在那個世界好好的哦。不要生病,也不要難過,最重要的是,你可不可以保佑媽媽,讓她不要再掉眼淚了?”

“還有。”盛妤頓了頓,鼓了鼓腮幫子道:“以後我去了另一個世界,可以見到你嗎?”

蘇瑤蹲在墓碑前,黑色的大傘將她和盛妤的身影籠罩住,像是自行隔離出了一個小世界。

她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忽然苦笑道:“明明都為你哭瞎一只眼睛了,怎麽看見你的照片還會流淚呢?”

“盛清林。”蘇瑤溫柔又繾綣地喊著這個名字,“你在那裏要好好的啊,我最近總夢到你,你是不是想我了?”

蘇瑤兀自搖搖頭:“那我也不會去陪你的,我要照顧盛妤長大。”

“你還記得嗎?我們以前憧憬過,以後要是有個女兒,就給她起名叫盛妤,雖然這個約定遲了很多年,但我也兌現了。”蘇瑤說:“這可是我拼著命為你留下來的血脈,我差點就在產房去找你了。”

“不過你好像還蠻有遠見的,在國外冷凍了精子。你看,你女兒多像你啊。”

蘇瑤蹲在那兒,絮絮叨叨地說著:“可我總覺得我還忘了什麽。大哥說我恢復成現在這樣已經是很了不起了,我還能記得你,還能撫養盛妤。”

“但我總覺得我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平白無故地也會在發呆時哭。你要是能聽見,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忘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