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馥郁的香味不斷彌散。

呼吸吞吐間,鼻息間都是這種味道。

梁適的小腹繃得很緊,她的手臂擦過許清竹的肌膚。

泛著一絲涼意。

但這涼意根本無法消解人身上的灼熱。

梁適稍稍別過臉,也將身子往床的另一側挪了挪。

最熱的地方是肩膀。

似是有熱淚落上去,濕透了她的T恤。

肩膀那一片的肌膚被燙得厲害。

是遇到了什麽事吧。梁適想。

但梁適沒有問。

她不知許清竹是否和她一樣,在這樣的氣氛中,是不太想讓人說話的。

只需要有個肩膀,汲取一些能量就好。

哪怕只要一點點。

如果許清竹想說,那她自然會說。

如果不想,梁適便當好她的工具人。

幸好,許清竹沒待多久。

她靠了一會兒,隨後撤離,梁適在黑暗中能依稀看清她的輪廓。

她坐起來,雙臂撐著床,背對著梁適,臉朝向窗外,那一瞬間,梁適覺得她很孤獨。

是和自己一樣的孤獨。

不過也就刹那,許清竹彎腰穿鞋,她起身拿起手機,聲音已經恢復了清冷,但如果仔細聽,還是能聽出來她剛哭過。

“我先走了。”許清竹說。

梁適也坐起來,“不打算說些什麽嗎?”

許清竹腳步頓了下,“想聽什麽呢?”

“剛剛不是說要聊天?”梁適問。

許清竹搖頭,“現在不想了。”

梁適:“……”

她倒是很隨性。

不過還挺有意思的。

梁適以為許清竹會是那種內向、清冷但溫柔內斂的人,可沒想到接觸下來,這個人很令她意想不到。

不是很古板的聰明,也不是刻意偽裝出來的人設。

就看上去很文靜、溫柔、冷淡,但實際上有顆如火且堅韌的心臟。

很像……白切黑。

也很像……扮豬吃老虎。

梁適淡淡地應了聲:“哦。”

她也沒勉強,重回躺回床上,而許清竹走到門口再次停下來,低聲喊:“梁適。”

“嗯?”梁適用鼻音應了聲。

“你欠我一個人情,是吧。”許清竹說。

梁適:“……?”

“晚上。”許清竹提醒她,“周怡安對外一直是隱藏性別者。”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梁適問。

“有朋友幫她診治過。”

“是趙敘寧嗎?”

許清竹頓了下,“這和你無關。”

“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梁適站起來,步步往前逼近,“單純為了幫我嗎?”

“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是。”梁適靠近她,能聞到她發梢的清香,“你一直都想和我離婚。如果我跟周怡安在一起,那你就會得償所願,可你沒有這麽做。以你對我的討厭程度,我不會單純地相信,你是因為擔心我才會告訴我這件事,所以……你有什麽目的?或者說,你還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她挨得很近,幾乎是貼著許清竹去說得這些話。

唇瓣離許清竹的耳朵就一點點近。

許清竹動都沒動。

她聞言低聲笑了下,隨後斂起笑意,“不管出於什麽目的,我幫了你是事實對吧?所以你欠我一個人情。”

“那你想讓我做什麽呢?”梁適問:“許家的公司還需要融資嗎?你剛聽到我打電話了吧?現在梁家自身難保,都需要去出賣女兒去獲得一塊地,應該是幫不上你。”

“我還沒想好。”許清竹說:“等我想到了會讓你還的,不用著急。”

“許清竹。”梁適往後退了半步,“你現在和之前一點都不像。”

她平靜的語氣陳述著事實。

許清竹兀地回頭,嘴角勾著一抹笑,“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從未真正地了解我?”

梁適一時啞口無言。

“你休息吧。”許清竹說完就出了病房。

梁適站在原地,聽見關門聲時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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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病房的許清竹疾步走向電梯,這會兒正是醫院人多的時候。

電梯口堆滿了人,她站在人群裏,盡力隱蔽著自己。

剛剛強裝的鎮定讓她面熱,臉和耳朵都紅彤彤的,手心已經出了一層汗,把手機都握得潮熱。

用力掐過的掌心裏有五個指甲印,指甲蓋上泛著不正常的白。

一旁的阿姨熱心問:“小姑娘,你怎麽樣?用不用幫你喊醫生?”

“不用,謝謝阿姨。”許清竹禮貌回絕。

她的手覆在心口,用力安撫著瘋狂跳動的心臟。

她又不是演員,演技太拙劣。

如果開著燈,梁適一定會發現她的異常。

幸好,關著燈,她可以強裝著去演戲。

電梯上升至十樓,許清竹回到病房時,小護士正在掛吊瓶,聽見腳步聲回頭,笑著和她打招呼,“回來了呀。”

“嗯。”許清竹坐在床上,深深地吐了幾口氣,這才算恢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