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許清竹的病症發作得太快,病房裏很快亂作一團。

趙敘寧不斷地和許清竹說話,安撫許清竹的情緒。

而許清竹此刻什麽都聽不進去,雙手緊緊攥著被子,手背發白,在最初的淒厲慘叫之後,腦袋埋在膝蓋裏,渾身不停地發抖。

“許清竹,你聽我說,這裏是醫院,不會有人傷害你的。”趙敘寧和她說話時要比對梁適說話時溫柔許多,“沒關系,你可以相信我,我是趙敘寧。”

許清竹忽地把自己整個人蒙進了被子裏,仍舊在抖。

趙敘寧回頭,原本想看顧醫生來了沒,結果一眼看到梁適杵在那兒站著,她皺皺眉,沒好氣地說:“你怎麽還沒走?”

說完不等梁適有反應,就吩咐一旁的護士,“把她推出去,不要影響病人的心情。”

梁適眉頭微蹙,在護士推她的過程中,長發散了下來。

漂亮又氣場強大的Alpha讓護士們不自覺暫停了動作,似乎再推一下就會讓Alpha生氣。

梁適卻輕輕地掙了下,直接掙開,“我可以自己走。”

如果Alpha真的不願意出去,Beta怎麽用力推都沒有用。

梁適拎著草莓往外走,走到門口處卻忽然回頭,她抿了下唇,聲音很溫柔,卻帶著一股堅韌勁兒。

她低聲喊許清竹的名字:“許清竹。”

床上的許清竹忽地不抖了,甚至像只怕生的貓一樣,試探著拉開被子,但也只看了一眼,立刻又躲回到讓她有安全感的黑暗之中。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會傷害你的。”梁適回頭,露出個溫柔的笑。

哪怕許清竹看不到,她相信真誠的善意是可以感染到對方的。

梁適說:“你不要害怕,這裏有很多人,都可以保護你。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談其他事。”

“滾出去。”趙敘寧冷聲道:“病人現在情緒不穩定,所有事都等她好了以後再說,現在不要對病人施壓。”

梁適的表情也冷下來,她直直地看向趙敘寧,“這不是對病人施壓。”

“那你現在是做什麽?!”

趙敘寧質問。

“我只是在對許清竹保證。”提到許清竹,梁適聲音瞬間溫和下來,“我想讓她不要害怕。”

“許清竹。”梁適再一次溫柔地喊她,“我先出去了,你要聽醫生的話。從前的我做了很多錯事,但從現在開始,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說完她便走了出去,拎著的草莓也隨意遞給了護士,讓她們分著吃。

很快,顧醫生到來。

梁適站在走廊裏聽著病房裏的動靜,沒多久,病房裏安靜下來。

她總算松了口氣。

**

顧君如是許清竹的專用精神科醫生。

許清竹的創傷性應激障礙就是她一直在治療,被綁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年,但這對許清竹的性格造成了極大影響。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許清竹都是不說話的。

一直到十歲,許清竹才再次開口說話,到十五歲,她的病情才暫時穩定下來。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發病症狀了。

今天這一出把顧君如也嚇了一跳。

不過還好,情況不算特別嚴重,在她來之前,許清竹已經得到了一點安撫。

顧君如給許清竹打了鎮定劑,又把病房裏的人驅散。

等到許清竹睡熟了,徹底放松下來,她給許清竹掖好被子,這才朝趙敘寧招了招手,“怎麽回事?她怎麽會突然病發?”

趙敘寧扶了扶眼鏡,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沒好氣地說:“還能因為誰?”

“我剛在門口看到了梁適。”顧君如說。

趙敘寧語帶厭惡,“除了她沒別人。”

“但……”顧君如頓了頓。

趙敘寧挑眉:“怎麽?”

顧君如搖搖頭,噤聲不語。

這屬於病人的隱私。

“梁適剛才有沒有安撫清竹?”顧君如換了個話題。

“有的。”趙敘寧說:“竹子還因為她說話探出頭來。”

“她都說了些什麽?”顧君如的聲音很鎮定,“最好詳細地告訴我。”

趙敘寧皺著眉,語氣冷漠地將梁適剛才的話復述了一遍,爾後冷笑道:“虛偽。”

顧君如對這件事沒做評價。

她不太了解兩人婚後的事情,不過她記得當年在給許清竹治療時,許清竹曾說當年有個女孩兒曾給過她勇氣,在兩人一同被綁架的時候,那個女孩兒比她勇敢,還鼓勵她要勇敢。

再就是上一次,許清竹在復查中說要結婚了。

結婚的對象是那個女孩兒。

趙敘寧望著許清竹蒼白的臉,無奈嘆氣,“看她自己吧。”

顧君如點頭,“她很勇敢的。”

**

許清竹醒來時是傍晚,病房裏空無一人。

大抵趙敘寧怕她休息不好,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還在她枕頭邊給留了紙條,讓她醒了就摁病床前的急救鈴,或是給她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