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4頁)

“頑劣不堪”,這是郝守對雲航的評價。

然而現在的情況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這是哄仆役?這是哄對象吧?

張叔尷尬地在外面輕咳一聲,裏面立馬安靜下來。

張叔這才擡手敲門:“小少爺,郝醫生來了。”

門很快打開,邀請幾人進去。

雲航還是穿著白天的常服,而滄月已經換上了睡衣,卡通圖案,雖然是舊衣服但布料還很新,及肩黑發已經綁好,由於手法不太熟練,有些亂糟糟。

況且滄月流浪的實在太久了,就算洗完澡,也無法讓發絲更加順暢。

他整張臉露出來,深凹的眼眶,消瘦的臉頰,粗糙的皮膚,滿臉褐色斑點,外露皮膚上到處是鱗片脫落後的痕跡,更不用說那些減分的疤痕。

就連那對本該給顏值加分的鮫耳,耳鰭都缺失了一塊,缺口整齊平滑,是被利器割掉的。

郝守看了一眼,職業操守讓他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但小助理就沒有他那樣的耐力,忍不住驚呼:“天啊——”

滄月身子顫了下,雲航立馬一記眼刀甩過去。

小助理被他嚇得一激靈,臉色立馬漲紅,尷尬地笑了下:“抱歉……”

郝守將小助理支開:“去把機器拿過來。”

小助理趕忙出了門。

郝守將箱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像電筒的東西,沒有光芒。他走過去,在滄月五官仔細掃過,而後在打開的終端上記錄著什麽。小助理把儀器推進來,那是一個有大半個人高的箱子,上面纏繞了許多電線,郝守拿出幾根,看見鮫人瑟縮的表情,語氣柔和:“會有一點痛,但不會傷害你,不要害怕。”

他將吸盤黏在鮫人身上各個部位,操作箱子上的按鈕。

如針紮般的刺痛感席遍全身,下一秒,痛感忽然無限放大,像一把錘子敲打在身上。

滄月頓時彎下腰,蜷縮成一塊,嘴中喃喃:“別打我,別打我……”

雲航嚇了一跳:“滄月!”

他將人抱住,擡頭看向郝守,語氣不善:“你在做什麽?快停掉!”

郝守趕忙按下關閉按鈕,眉心緊鎖:“不應該啊……”

雲航才不管什麽應不應該,把那些吸盤扯掉。

我的天。

剛才痛成那樣,會不會以為我要害他?

他小心翼翼觀察滄月的反應,好在滄月只是嚇壞了,沒有出現過激反應,把頭埋在他肩膀,身子微微發抖。

雲航背脊滲出一層汗,猶豫了下,僵著身子把人摟緊:“沒事了沒事了,我們不檢查了。”

而後感覺鮫人往懷裏縮得更深了些。

郝守把檢查結果記錄完畢,而後生成一張虛擬卡片。

“結果我發到了您的郵箱,他的體質很特殊,我沒有辦法檢查出來。”郝守神情嚴肅,盯著滄月的目光十分復雜:“但他身上的傷已經拖不得,尾骨斷裂嚴重,再不治療,可能以後都無法再變出鮫尾。”

無法變出鮫尾,也無法維持人形。

雲航頓時想起結局中,滄月倒在血泊中的模樣——剖開的肚皮,斷掉的半截身子。

……

郝守走後,雲航沒有離開客臥。

他走不開。

滄月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狀況不太好。

盡管檢查已經結束,他身子還是忍不住發顫,手指冰涼。

雲航比他更害怕,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

可別在這個時候出什麽事啊。

過了許久,滄月終於從痛苦中回神。

“還好嗎?”

滄月看著腳尖:“抱歉,我太沒用了……”

“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嗎?”

“嗯。”

雲航撫摸著他的頭發,安慰道:“不用怕,在這裏沒有人能傷害你。”

“嗯。”

雲航又陪了滄月一會兒,等他情緒徹底平靜下來。

郝守走之前留下許多藥,雲航對他說明天要去醫院做檢查,郝守便又留下幾樣,臨走前叮囑一定要吃。

雲航還沒有打開郝守傳來的病歷記錄,他看了眼藥品的描述,竟然都是鮫人專用。

他放心了點。

滄月吃藥時很安靜,雲航不知道味道怎麽樣,有幾管藥劑的氣味非常特殊,差點給他熏暈過去。

要不是相信郝守的醫德,他差點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害他。

滄月一聲不吭地將藥品吃完。

在外面流浪太久,擁有一口食物都十分艱難,能治病的藥品更是癡心妄想。

他已經很滿足。

看他現在乖巧的模樣,雲航無法想象他是承受了多大的絕望,才變成最後那樣。

等滄月吃完藥,他該回臥室了。

可鮫人看著他,嘴上不說什麽,神情卻很失落。

照理說,這種我見猶憐的表情他做出來不會好看,但或許那表情太過真誠,把自己當成依靠的那種感覺狠狠揪緊了雲航的心臟,他鬼使神差地繼續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