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時絨心裏隔著事兒無法排解, 不敢回家。

給師尊通稟一聲後,便搬著凳子在接蟲患任務的雲暉殿裏和人嘮嗑,借機打發時間+探聽消息。從殿裏人滿為患, 一直嘮到了最後一位執事長老下班。

執事長老聽著時絨的聲音都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當著她的面給大殿落了鎖,揮著袖子,讓她趕緊回去,別在這霍霍人。

時絨孤身一人被留在那幽寂的夜色之中:“……”

這世上沒人珍惜我。

時絨落寞地往回走, 心裏盤算著決鬥場上的事該如何同師尊解釋, 才不顯得過於唐突冒犯,不叫他生氣惱她。

又想,都這個點了, 素來注重養生的師尊應該已經睡下了。

許谷給她留了門。

時絨悄咪咪湊在門縫處張望一陣,看主屋的燈已經滅了, 略作寬心。

這是好事, 說明師尊沒太往心裏去, 自然就不會太生氣了。

也給足了她時間, 能連夜趕出一封言辭懇切的道歉信來,緩和緩和氣氛。

剛躡手躡腳進得屋來, 關上房門。

一聲幽幽, 從她背後炸響:“子時三刻。”

時絨雙手一顫, 險些將門板生生拆下來。

白亦坐在她房內的美人榻上,渾身沐浴著月光, 支著下巴, 淡淡地將她望著:“我還以為你還要找人去演武場消磨消磨時光, 明日清晨就直接登上行舟去埋骨秘境了呢。”

時絨:“……”

時絨扣上了門, 訕訕轉回身來, “那哪能啊,我不是同師尊通稟過了嗎?實是去打聽消息去了……”

白亦上下打量她一眼。

時絨老實巴交地杵在門口,雙手牽在身前,低眉順目,是前所未有的乖巧。

挑起眉:“這是幹了虧心事,不敢看我了?”

時絨哈哈地幹笑:“要不,您再聽我狡辯一二?”

這就是承認的意思了。

白亦縱使心裏有數,還是被她的沒臉沒皮給驚地心悸了兩下,臉上發熱。

大白日的,她在幻境裏對他做出那種事,還好意思嬉皮笑臉!

白亦總以為她是個有分寸的,嘴上輕浮些,好歹沒實際做出什麽事兒來。

可他想想時絨那個動作,分明是按住了他強迫著來的。

頓時羞得沒法想,得虧屋內沒有點燈,他微微偏開頭,讓面容隱沒在陰影之下,才維持住師尊的威嚴,沒給她的輕浮狂放給帶偏了去。

時絨見師尊偏開頭,半晌沒言語,心裏直犯嘀咕,開始狡辯:“是、是我心志不堅,做了對不住師尊的事兒。那幻境本就是針對人性薄弱處來的,我真是沒辦法,我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啊。其實我也掙紮了,師尊您聽見了嗎?我讓您別開口來著,可您非要上來摸我,我這不是沒抗住嘛……”

白亦:“……”

天降一口大鍋。

但他並不覺得委屈,竟還有一絲恍然。

他的疑惑迎刃而解:絨崽親他,原來就因為他摸了她一下。

到底是小年輕,血氣方剛啊,這麽不禁撩撥。

白亦隱在袖下的手指動了動,唇角不自覺翹起一絲,沒搭腔。

時絨繼續賠笑:“當然啦,這事兒肯定不怨您,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當時也不知這事兒會暴露,更想著只是在幻境之中,就……放縱了那麽一下下。不然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對您做什麽啊!”

主要是會被錘,咱就是說。

白亦聽得幽幽地乜她一眼:出息。

也就會在幻境之中熊。

時絨看他一直不表態,也是沒轍了,自暴自棄道:“您若是生氣我冒犯,就罰我吧。或者我給您簽個保證書,以後不經允許,肯定不對您做逾矩的事兒?”

白亦忽然站起身來。

頂天立地時小絨頓時嚇得一縮,緊貼在門後:“您、您不會真的要打我吧?!就這麽幹打啊?”

白亦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

時絨劫後余生,嚇得胸腔起伏,直喘粗氣。

白亦看她這故意誇張耍寶的樣子,覺得好笑,原本的一絲羞惱也散了,壓著笑,淡淡:“你這個無法無天誰都敢惹,敢唐突的性子,還曉得怕?”

時絨放下擋住臉的手:“那不是玄姣表姐的殷鑒不遠嘛,她可是被師尊錘得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周呢,我這小身子骨還不如她抗揍呢……”

時絨再次提議道:“要不然咱們還是別體罰了。保證書,我寫保證書行不行?”

“……”白亦放下杯盞,“你不是說地坤榜榜單放了之後,就把靈劍給我,靈劍呢?”

……

竹影散落窗台,如洗空庭內晾著一壇明月,魚尾點過,偶生漣漪。

“那空聞大師好勸歹勸,要拿150積分和我換劍,可我說什麽都不肯,斷然不肯!”

時絨點上燈,將本命靈劍奉給師尊。

雖然不知他為何突然按下幻境的事又不處置了,但總歸話題能跳過去,對她而言是件好事,趕忙笑嘻嘻道,“我說我答應我師尊了,這劍得給他才行,不得食言。他見我如此堅持,這才沒勉強,還說若我反悔了,隨時還能找他再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