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亦被孤立了。

不光是雲隱仙府的小隊,散仙隊伍也不待見他。

李玉表示三千靈石換不來作為人族的尊嚴,不能與此甘心對外族不戰而降者為伍。

時絨沒想到中州第一人的清慈道君,竟然還有被人族集體嫌棄的一天。

……

夜裏紮營,被孤立的白亦只能獨自睡在裏篝火最遠的地方。

背影孤零零的,透著股說不出的寂寥。

程金金看出時絨的不忍,大刀闊斧地往中間一橫,擋住了她看白亦的視線,拉著她做思想工作:“妹子,這世上漂亮的人有很多,不過無用的皮囊罷了,不值一提。做人嘛,優秀的品質和有趣的靈魂才最重要。大是大非面前,什麽都不值一提,你懂哥哥的意思嗎?”

時絨:……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道理沒錯,但怎麽突然和她說這?

時絨敷衍地擺擺手:“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今晚我來守夜。”

一場大戰,眾人或多或少負傷,不得不原地修整調息。

時絨毫發無損,只有靈力略有消耗,還被師尊偷偷塞了幾顆靈石,用以恢復,守夜的職責自然落到了她的頭上。

夜半,鼾聲叠起。

那聲響喧鬧又規律,聽習慣了竟還有些催眠。

篝火躍動著,偶爾炸開兩點火星。

時絨起身,在附近巡查了一番,排除風險。

回來時,遠遠瞧見遠離人群的白亦。

他依著樹,無精打采地垂著頭,面部沉在濃濃的陰影之中。

似乎睜著眼,並沒有睡著。

時絨本來還覺著師尊那樣的性子,一看就是生下來就順風順水,受人敬仰的。給人捧著唯我獨尊慣了,自然不會看人眼色,更從沒經過冷眼磋磨。

在浮華山的時候,時絨日盤夜盼,就盼著這世上還有人能管管他,別一天到晚閑著沒事就搞她的心態。

如今真見著他無精打采了,心中又頗不是滋味。

師尊若不是為她,何至於來受這樣的委屈?

……

時絨最終走到了他跟前,低下身子,輕聲:“師尊?您睡不著?”

白亦遲了一息才緩緩地唔了聲:“……嗯?”

似是剛被人喚醒,迷茫擡起頭的同時,摘掉了敷在眼皮上的黃瓜片:“你說什麽?”

時絨:“……”

她剛烈烈燒起來的孝心,就這麽被澆滅了:“……沒事,你接著睡吧。”

白亦打了個呵欠,果然不吱聲了,慢悠悠將黃瓜片敷了回去。

時絨跨過他,面無表情大步流星往人群內走。

走了兩步,越想越不對味。折返回去,揭了他的黃瓜片,將人搖醒。

白亦:“?”

時絨蹲到他面前,在月光下咧出一口白牙:“師尊,您困嗎?要不咱們聊會兒天吧?”

那齜著牙賣乖的樣子,像極了故意折騰人的小獸。

白亦失笑:“怎麽了?”

他本就不需要睡眠,

但不是有種說法麽,睡眠是最好的美容。青雲會不許帶私人物品,眼下沒別的條件,只能靠睡覺保養了。

想到這,捏著下巴,仔細看了看她的臉頰,欣慰道,“最近雖然是在外頭風吹雨打的,可你只打了一次鐵,熬了兩回夜,面色倒還好些了。”

時絨扒開他的手:“別勸我,沒結果。”

白亦訕訕一笑。

時絨幹脆在白亦身邊坐下來,慢慢道:“師尊……現在隊伍裏的人都不願同你接觸了。”

“嗯。”白亦淡淡,“高處不勝寒,我習慣了。”

時絨:“……”

時絨懶得吐槽,“要不然……你不戰而逃的事,咱們找個由頭解釋一下?我剛拿下了鳳於白,雖然過程有點爭議,但如今已經基本上是小隊的精神領袖了,我說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不然他們真把你甩下了……唉,我也不能和你雙排呀。”

白亦詫異地看她一眼,明白過來:“你是為這個特地跑來找我聊天?”

絨崽心軟,見不得別人不待見他,怕他難過,還想從中調停。

白亦被崽子的體貼給暖到了。

不過在他眼裏,這些小輩跟會說話的貓兒狗兒沒什麽兩樣,只是有的話密些,有的長得壯一些。

有誰會因為自己被外頭的貓兒狗兒不待見而難過的呢?

倒不是說他看不起這些小輩,畢竟輩分和年齡上的差距擺在這。

人家排斥也好,敬畏也罷,那點情緒落在他心上,不過一點浮塵,毫無分量。

但絨崽一片好意,不得不領。

白亦笑吟吟,給足了她這個小隊“精神領袖”的面兒:“好啊,那你幫我說說好話吧。”

從方才起就一直繃著臉的時絨嘴角翹了翹,終於咧出個笑來:“嘿~就知道還得靠我給圓場。”

又絮絮叨叨,“您以後辦事可不能這麽不看場合了,投降的時機就跟故意的似的,也太拉仇恨。你要是不出手,躲遠點就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