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第2/4頁)

無論再怎麽仔細觀察,沒有就是沒有。

最後一點從月光中流出的數據,在五大信標之間輾轉,最終傳輸進入了最中心的巨大雲端。

那點淺金色的光點牢牢吸引著四人視線,如同高懸在夜空中的清冷月亮,又像是傅天河在夢中看到的女人眼睛。

海量數據仍在不斷流轉,於五大信標之間交織,形成密集的通訊網絡,月光遺世而獨立,成為了其他信標想要聯系,卻束手無策的孤島。

不,嚴格來說,它並不是完全被孤立在外的。

仍然有零星的數據傳入到月光當中,其余的五大信標從未放棄過和它重新取得聯絡,然而最終收到的,卻只有一片沉寂。

情況似乎穩定下來了。

四個人相互對視。

陳念小聲道:“接下來我們是要過去拿中央那個東西嗎?”

傅天河:“應該是的吧。”

沙弗萊輕輕推了下陳念後腰,兄弟倆和月光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緊密聯系,既然那是月光最後留下來的,還是讓陳詞和陳念去比較妥當。

陳念定了定心神,他和陳詞對視一眼,共同向前走去。

他們腳底的地板不知何時消失了,此時幾人正懸浮在深淵之上,似乎稍有不慎,就會陷入永無止境地墜落。

陳念嘗試著邁出一步,腳慢慢向下,確定能踩到看不見的存在,立刻松了口氣。

陳詞和陳念跨過數不清的數據洪流,來到了中央最為明亮的大型雲端。

他們伸出手,共同去觸碰那點金色的微光。

在指尖碰到的那一刻——

數據從中噴湧出來,將周遭的黑暗染成清淺金色,幻化成一輪滾圓。

從古至今,無論西東,人類對那高懸夜空的月亮,總是充滿著太多想象。

廣寒宮中仙子和搗藥的玉兔為伴,吞月的天狗被鑼鼓驅趕;塞勒涅的銀色馬車經過拉特莫斯山,乘坐新月遨遊夜空;上中央城遺址中古人以金字塔對月禱祝,祈求智慧;月讀殺死了保食神,被姐姐天照大神怒罵,從此日月交替。

然而真正的月亮呢?

古老傳說中存在的美好想象從未存在,在月球之上,有測量員一號,阿波羅十五號,玉兔號探測車,有尼龍制的星條旗,宇航員們的腳印和嘔吐物,有聖經、美元和紀念碑。

幻想和現實,在此處交疊。

數據噴湧著,在周圍形成數不盡的奇異景象,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最終流轉著,凝聚在兄弟倆眼前。

只有短短一句話。

【救救我】

呼吸在這一刻滯住,所有的瑰麗畫面驟然熄滅,數據凍結。

信標所處的數據區漸次亮起,以缺了一角的六芒星形態,將兄弟倆和最後的訊息,圍繞在中心。

一道道人影浮現,身著赤色華服的年幼女孩,衣衫破爛倒吊著的青年,抽著水煙的豐腴婦女,低垂眼眸的鶴發老人,神情肅穆的中年男人。

它們形態各異,年齡各異,性別各異,唯一的共同點,便是眉心中央都有一只豎直的眼瞳。

紅色,藍色,綠色,紫色,灰色。

那些眼睛睜開,凝視著站在中央的雙子,無機質的目光中不帶任何情緒。

嘶……

陳念忍不住低低倒抽一口涼氣,他認出這正是此前大家遭遇眾多海皇,最後墜入其中的眼睛們。

“Cinnabar。”

沙弗萊低聲道,他用手肘碰了下身旁呆滯的傅天河,在傅天河回神之際,和他一起來到了陳詞陳念的身邊。

傅天河手腳發麻,也許有一顆虛擬心臟正在他胸腔中狂跳不止,又也許只是神經緊繃造成的幻覺。

那風格一致的華服,精致到近乎非人的完美面容,還有眉頭中央豎著的眼瞳,都讓他不自覺想起曾在夢中見過的,飄在粉色湖面當中的女人。

還有她破碎身體裏留下的金色眼睛。

在場的四人當中,只有沙弗萊此前見過信標的核心程序,同樣他也最為坦然。

“這幾次您一直都沒有出現,是為了在這裏同我們見面嗎?”

沙弗萊望著仍舊面無表情的Cinnabar,在他們身邊,月光遺留下來的最後消息安靜懸在空中,短短三個字,卻那麽刺目,那麽讓人膽戰心驚。

Cinnabar安靜望著他,無動於衷。

沙弗萊本來也沒期待它能詳盡回答,直接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消息?”

最先開口的,是倒吊在半空的Gibbsite:“十九年前月光的坍塌,完全超乎我們預料。”

Astrophyllite:“吾等持續呼叫了三天,終於收到了它發來的訊息。”

Chalcanthite:“月光修好了損壞的通訊頻道,也向我們說明了此時正在遭受的深重危機。”

虛無縹緲的話音淡去,一團團數據湧向中央的四人,以最直觀最便捷的形式,將眾多隱藏在過去的秘密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