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3/4頁)
心跳紊亂,掌心冒汗,甚至連食欲都徹底消退。
如果陳念也在這裏,他會告訴陳詞,這是焦慮的表現。
許久之後,陳詞收回手,他一顆顆地解開襯衣扣子,領口向側旁滑落,露出左肩的胎記。
一輪彎彎的月亮。
它不曾發光,也不曾產生非同尋常的熱度。
指尖觸碰,光滑的皮膚觸感,陳詞有種模糊的猜想,也許被阻擋在外,是因為他還不算完整。
月光才拒絕了他。
他的心裏,直到現在還有一塊地方是缺失的。
只是究竟要怎麽才能將自己補全?
陳詞毫無頭緒,不,並非一點想法都沒有,他覺得應該和自己的情感缺失有關。
因為在月光大門之前,陳詞確切地感覺到仿佛有一層膜鍍在身上,阻隔了由內向外散發的能量。
他正思索著,突然發現床上的Alpha稍稍動了動。
陳詞立刻站起來,他俯下身在傅天河面前,緊盯著Alpha因痛苦緊皺起的眉頭和不斷顫抖的白色眼睫。
十幾秒後,傅天河才睜開了他的雙眼。
右側的眼眶再度成為一片血肉模糊,可怖至極。
那只完好的黑色瞳眸中充滿了茫然,如同看到的不是醫院天花板,而是嚴寒的皚皚雪原。
它們都是一樣潔白。
過了許久,傅天河終於能夠控制身體,他放得很遠的視線緩慢聚焦,最終定格在了陳詞臉上。
然後他笑了。
那笑容格外疲憊,卻透著股釋然,傅天河張了張嘴,幹涸的唇輕聲吐露出話語:“對不起,耽誤大家行動了。”
陳詞搖搖頭,真正耽誤了行動的人是他,傅天河如今的病況,也都是沒能順利開門引起的。
醫生已經和陳詞說過傅天河的具體狀況,堅硬的紫晶戳爛了他的肺和三分之一肝臟,胃部和腸道也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傷。
他們通過手術將那些水晶般的硬物取出身體,並對受損的部分作出修補,但只要源頭不滅,它們遲早還會再長出來。
傅天河殘破不堪的身體被手術刀和尖嘴鉗不斷修補,他經歷過太多太多痛苦,多到死亡都能夠算得上一種解脫。
但傅天河絕對不會選擇這條路。
因為那意味著他母親,他自己,還有九月為止做出的種種努力,全都付諸東流。
他可以背叛自己,但絕對不能背叛那些為他付出的人。
陳詞倒了杯溫水,用棉簽蘸著,給傅天河濕潤嘴唇。
他對病床上的Alpha道:“沙弗萊已經派人去接安安和大聰明,之後我們就在這裏好好養傷,那扇門就是通往月光的入口,只是我身上出了些問題,沒法像陳念那樣把它打開,我會盡量研究,等你恢復好,我們就再去一趟。”
傅天河安靜聽他說著計劃,一切會順利實施嗎?他不知道。
昨天他還生龍活虎地行走在雪原中,和沙弗萊一起搭建帳篷,今天就躺在病床上,身上還有眾多微創手術留下的缺口。
陳詞給他喂了些水,吊瓶正往體內輸送營養液,這是經過十幾年研究,特殊配置的營養成分,能夠避免糖類和氨基酸同樣成為Ashes生長的養料。
確定傅天河的情況穩定,陳詞輕聲道:“先休息吧,不要多想。”
傅天河順從地閉上眼睛。
睡吧。
睡醒之後一切都會變好的。
曾經母親也是這麽安慰著他。
只是等到雙眼再度睜開,看到的仍舊是猙獰又無情的世界。
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
上一次是什麽時候?大概是他親手挖出了自己的義眼,被九月攙扶回旅店的那晚吧,傅天河記不太清了。
他的腦部大概也受到了Ashes的影響,曾經刻骨銘心的回憶竟然都遙遠得像上半輩子,明明是他永遠都不該忘記的經歷。
只有那雙琥珀色眼眸仍舊澄澈明亮,晚香玉的芬芳淡淡飄入鼻畔,他看到了太陽,然而如同有一塊布正蒙在自己臉上,使得一切都成為沉悶潑灑的紅色。
血,是他的,還是九月的血?
傅天河兩手胡亂地抓,總算將那塊布扯了下來,於是一切都變的晴朗,他站在花草繁茂的庭院中,巍峨宏偉的建築就在身前,不斷有侍從裝扮的年輕男女穿行在走廊,來來往往。
紛繁的議論聲透過窗戶,被風帶到很遠的地方。
“唉,皇……陳詞少爺和沙弗萊殿下的婚約就這麽作廢了嗎,那可是我們當了十八年的皇子妃啊。”
“不作廢又能怎麽辦?陳詞少爺都已經和別人結合了,沙弗萊殿下氣度寬廣,沒找那個人的麻煩。”
“換做是我,被戴這麽一頂綠帽子,絕對得打斷他的腿,壓折他的手指,挖了他的腺體,千刀萬剮都不夠解氣的。
“瞎了一只眼,還沒有精神力,據說是從地下城來的,這樣的人怎麽能配得上陳詞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