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2頁)

傅天河忍不住將自己的呼吸放得輕一點,再輕一點,生怕會打擾到陳詞休息。

他想起兩人紮營的第一晚,自己磨磨蹭蹭,半天不敢鉆進帳篷裏睡覺,甚至還打算直接拉個睡袋在外面得了。

他們是未經結合的AO,怎麽能睡在一起呢?

傅天河都把睡袋拉出去了,陳詞察覺到他的意圖,撐起身把他喊住。

“為什麽不在帳篷裏睡?”他問。

傅天河回答:“影響不好。”

傅天河沒能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中看到任何有關羞澀、疑惑或者有其他考量的神情,陳詞面色平靜,他搖了搖頭,只是簡單道:

“沒事,來吧。”

陳詞表現得如此純潔坦蕩,落在傅天河眼中,卻成了難以抵抗的誘惑。

是他的罪。

傅天河到底還是進了帳篷。

兩人有各自的睡袋,並非同一個被窩,就算如此,自己以Alpha的身份和未經結合的Omega共處一室,也十足曖昧。

陳詞倒是睡得幹脆,似乎根本不覺得是個什麽問題,只留下傅天河心情復雜,他一時半會兒的睡不著,又不敢輾轉反側,怕會弄出動靜影響對方。

他聽著少年平穩的呼吸聲逐漸綿長,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在他面前睡去。

陳詞仍然牢牢戴著防咬合頸環,但在睡著之後,信息素若隱若現地飄散出來,淡淡的花香彌漫整個帳篷。

香氣並不濃郁,但傅天河好像就要溺斃在其中。

他的腦子逐漸變得暈暈乎乎,好在最終沒有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睡袋束縛著他的身體,而理智束縛著他的心。

今晚也是一樣。

在無聲無光的條件下,陳詞入睡很快。

花香飄散出來,縈繞在傅天河鼻畔,傅天河思考了三天,都沒能想出這究竟是什麽味道,他見過的植物還是太少了。

陳詞背著他,屈起雙腿,將身體稍微蜷縮起來,就像嬰兒在媽媽的肚子裏的姿勢。他微微低著頭,光潔的脖頸從後領裏露出,細碎的黑發掃在頸環上。

傅天河安靜地望著他。

Alpha還不困,自當年那場大病後,他的覺就變得很少,不需要過多休息也能渾身充滿活力。

最開始傅天河還擔心自己的身體會不會被拖垮,後來慢慢發現好像真沒什麽影響。

傅天河很高興九月能這樣信任他,又擔心少年也會在別的Alpha面前這樣,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這樣克制自持。

萬一,他是說萬一,九月真的遇見心懷不軌之人,後果不堪設想。

自己是不是應該多教九月一些?少年明明在地下城努力賺錢養家,大部分時間卻又好像什麽都不懂,那天甚至還在偏僻的小巷裏被討債的Alpha壓在墻上。

他得教九月如何保護好自己,不然等他以後不在了,又有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傅天河胡思亂想著,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責任,雖然對於九月來說,可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逐漸模糊,已經習慣了沉浸在淡雅的花香中,琥珀木香隨之散開,再也不受Alpha的控制。

他今天有吃抑制劑嗎?傅天河有點忘了,他正處在即將睡著的狀態,想要想清這個問題,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向混沌滑落。

早就睡著了的陳詞翻了個身,他手臂無意識地伸出睡袋,搭在了傅天河身上。

一條手臂並沒有多重,少年鼻腔中發出一聲含混不清的夢囈,尋求熱源般向傅天河這邊靠了靠,於是那香氣更近了。

在地下城休息的日子裏,陳詞習慣了身邊躺著一只毛絨熊玩偶。

像做夢一樣。

就像做夢一樣。

.

轟隆隆——

沉悶巨響從遠處傳來的那刻,傅天河睜開雙眼,驚坐而起。

陳詞比他醒來的還要早,少年以一種相當戒備的姿勢,半跪在帳篷門口,緊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熒光球的微芒映出他緊繃的脊背。

傅天河正要問怎麽了,突然又是一聲巨響。

陳詞二話沒說,直接拽過一旁的外套,蹬上鞋子竄了出去。

傅天河趕忙手腳並用爬了起來,他抓過探照燈,跟在陳詞身後沖出帳篷。

探照燈打開,光束照亮前方,短短幾秒鐘陳詞已經跑出十幾米,少年就似一只靈巧的貓,在廢墟殘垣中翻越,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輕盈利落。

傅天河盡力跟上,光亮的範圍隨著他的狂奔劇烈搖晃,他盡可能照亮陳詞前方的道路,但陳詞好像根本不介意前方黑暗,總能完美避開所有障礙物。

聲音更加清晰了,這是金屬物件和混凝土摩擦產生的聲響,仿佛有巨大的重量落在上面,直接將殘留的建築物壓得倒塌。

隱約之間,傅天河還聽到了幾聲屬於人類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