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2頁)

然後扭頭問陳詞:“剛才咱講到哪兒了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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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詞回到家中。

他輕手輕腳地換上家門,打開玄關處的燈。

姜岱已經睡了,臥室的門掩著,自從陳詞這次交換回來,他就不再每天等到少年安全回家再去休息。

陳詞走進臥室,將斜跨的小包取下來,放在桌上。

他摘掉帽子和口罩,拿出幹凈的換洗衣服,先去洗澡。

將全身都洗幹凈,確定沒留下什麽異味,陳詞擦幹頭發,清理完衛生間,回到臥室。

他關上房門,坐到床邊,終於能收拾小背包裏的東西了。

首先是今天新做成的零件,它們的精度還沒到能拿去黑市賣錢的程度,傅天河就讓陳詞收起來,當做紀念。

陳詞將零件放進專門的小盒子,和陳念喜歡隨手一放不同,陳詞所有東西都收拾得非常規整。

然後就是傅天河給他的書。

書近期才被修繕過,封皮用硬質牛皮紙重新糊了,但內頁仍舊脆弱,陳詞小心地翻看第一頁,空白的扉頁上寫著一段話,字跡早已模糊不清。

陳詞打開台燈,將書放在燈光下,小心地調整角度。

字跡稍微清晰了些。

“全心全意暢遊在知識的海洋,不安的靈魂也會得到解放,我們無法消除病痛,也無從知曉終焉何時降臨,卻能在灰敗的余燼中,快樂地度過每一天。”

——贈天河。

娟秀的字跡應該屬於一個女人,是媽媽,還是姐妹?

陳詞更在意的卻是另一點。

文段用花體英文寫著,讓他總下意識地看向其中意為“余燼”的ashes一詞。

手臂內側早就消失的針孔又在隱隱作痛。

陳詞不再做無端的猜測,他掀開下一頁,開始看書中的內容。

傅天河拿到這本書時的年紀應該不大,書中重點被他用抖到不行的直線標注,空白的地方筆記寫的歪歪扭扭,陳詞甚至還在夾縫裏看到一只相當抽象的貓。

他翻看了兩頁,有點困了,便將書收好,放在床頭櫃上,蓋好被子躺下。

然後陳詞想起來自己忘記寫日志了。

他打開終端,用最快速度記錄下來今天發生的事情,還配上幾張在醫院以及垃圾場裏順手拍下來的照片。

陳念三個小時前給他發來消息,說自己在皇宮裏逛了一整天,發現了許多好玩的地方,還留下了一些“珍寶”,尋寶圖都寫在日志裏,等什麽時候陳詞回去,一定要去看看。

陳詞回了個“好”。

夜已漸深,窗外不再有滴水的聲音了。

房間裏格外安靜,陳詞今夜沒有佩戴耳塞,他陷在柔軟的枕頭裏,不知為何竟有種前所未有的心安。

他閉上眼睛。

“……好了殿下,我們來做個小遊戲好嗎?”

對面身著白大褂的人看不清面容,但溫柔的聲音很熟悉。

陳詞每個月都會聽到這個聲音,女性Beta研究員從許多年前,就出現在了他的生命裏。

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不是他的媽媽。

一張卡面被展示在他面前,古怪的墨跡鋪散在白紙上,顏色有些令人作嘔,暈染成奇怪的形狀。

“殿下,您看見了什麽?或者說能想到什麽?”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懸在空中的鞋子,他還不夠高,坐在椅子上雙腳觸不到地面。

過了幾秒,他重新擡起頭,盯著那張墨跡圖案。

“月亮。”陳詞聽見年幼的自己道,“月亮在海底,被撕成兩半,流出來血,骨頭斷裂了,把海水攪得像羅宋湯,也許可以再加點西藍花和自行車,連巴薩羅那的皮皮蝦喝了都說好聽。”

當年的他是這樣回答的嗎?研究員又有怎樣的反應?

陳詞不記得了,類似的測驗他做過許多次,很快就厭煩了,研究員也發現了這一點,便不再給他看那些奇怪的圖形。

白色的實驗室似乎永遠都是那麽亮堂,後來陳詞長大一些,知道測試名叫“羅夏墨跡測試”,用來判斷受試人的人格。

幾張圖像能判斷出來什麽?陳詞不相信,早知道他就該答點更離譜的。

一夜很快過去。

陳詞沒戴耳塞,被屋外的聲音吵醒,人們三三兩兩的出門去上班。

姜岱似乎已經起床,在打掃衛生。

正好他也睡得差不多了,陳詞躺了兩分鐘,摘下眼罩放在枕頭底下,就此起來。

他穿好衣服,來到客廳,對正在蹣跚著整理桌面的姜岱道:“姜叔,今天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姜岱有些意外,但他還是點點頭,答應道:“好。”

陳詞:“不能去正規的醫院,我朋友給推薦了個地方,據說還不錯。”

姜岱:“行,那我去換個衣服。”

陳詞站在客廳,等待姜岱更衣的功夫裏,突然有點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他低下頭,給陳念發送消息,告訴弟弟自己要去帶姜岱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