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解脫

不,當然不是我——

該死的是你們這幫肆意妄為的蠢貨!

斐楚香捏碎了左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

刹那間,她的視角發生了奇特的轉變,就好像飛出了自己原本所在的身體一般——在被拉長的房屋背景下,她看到青劍的鎖鏈直朝自己的身體飛去,接著她與鏈尖交錯而過,鉆入了二皇子的體內。

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想動用這張底牌。

因為魂魄一旦對調,將不可能再有反轉之機,更何況她選擇的是氣息較弱的二皇子,而非高度戒備的青劍,這意味著即便她之後能夠脫身,並在肌體枯萎前培育出新的容器,長冶城也會迎來一場大亂。

但對方絲毫不打算留手,再多麻煩那也是之後需要考慮的事!

在一陣前後顛倒的扭曲後,斐楚香成為了二皇子。

她擡頭朝對面看去,那邊的“斐楚香”則露出了驚訝萬分的神情。後者張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在電光火石之間,鎖鏈已經穿透了她的身軀。

隨著飛濺的鮮血,那具軀體無力的癱倒下去。

不錯,時機完美無缺!

斐楚香強忍著更換身體初期的不適,轉頭望向那名青劍。就算是再強的方士,在未做提防時也擋不住刀劍,何況這兒是斐家府邸,她已經想出了數十種致對方於死地的方法——

噗嗤。

然後她聽到了一聲輕響。

斐楚香低下頭,發現胸口處多了一根劍刃。

痛苦還未察覺,麻痹已經率先擴散開來。

為什麽?

這可是二皇子寧千世的身體。誰敢對皇室輕易下手?

斐楚香難以理解的望向後方,眼角的一幕令她瞠目接受——那居然是另一個二皇子,無論樣貌、衣著都和自己替換的這人一模一樣!

“咳……”她想問緣由,但從肺裏湧上來的血液堵住了她的喉嚨。

而新的皇子並未解釋,手掌一轉,便將她的胸口攪得粉碎。

斐楚香感到眼前快速變暗下來。

……

“她果然藏有後手。”青劍走過來檢查了遍地上的屍體,“雖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混沌並沒有傳遞過來。”

“這就是前朝研究的遺產嗎……也真是夠可怕的。”寧千世松了口氣,“我算是知道為什麽永國的大多數記錄都被抹去了。若不是斐念提供的情報,我這一趟還不一定能如此順利。”

事實上他並不知道斐家執掌會做出何種反擊。

關於仙術的契約,他只是有所聽聞,但百年前六大家族究竟取走了哪些秘錄,這恐怕只有當時的寧家太祖知曉。

在制定計劃時,斐念的內部消息自然成了他們參考的重中之重。

這名斐家新一代的首席弟子提到在肅州府邸內有一處地下密室,盡管他從未獲準進入,但碰巧看到過有人被送入其中。

其次便是斐家執掌的年齡問題。

他在一次拜見家主時,意外見到斐楚香與一名垂暮老人平輩相交的情景;還有歷任家主的畫像,在容貌上也差異極大。這些細節對於外人來說既難以得知,又不容易分析出什麽,不過在樞密府眼裏卻是管中窺豹的引線。

最後眾人得出的結論是,斐家執掌或許有方法逆轉自己的年歲,或是幹脆借助了混沌的力量,使得自身的意識能夠同身體剝離開來。

由於不清楚具體手段,因此穩妥的方法便是先引誘對方出手。

歸根到底,斐家傳承至今,已不存在感氣者後裔,而普通人妄想得到術法才能實現的效果,必然困難重重,不可反復施為。

一次失誤便足以成為她敗亡的契機。

據此擬定的方法也通過了鶴兒的檢驗。

乾術「畫中人」即是計劃的關鍵——在這個術中,寧千世能夠繪制出一個完整的假體,它能和本體一樣說話、行動,直到氣耗盡或停止施術。與坎術制造的幻象不同,假體不會被識破,單靠意志和術法想辨別真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同時它又和本體五感相連,當假體出現意外的那一刻,寧千世不僅能立刻洞悉對方的手段,還可確保自己不受到一絲損傷。

唯一的分歧點在於對方會不會選擇對青劍動手。

寧千世相信一個老朽不堪的世家家主,缺乏那份直面強者的勇氣與決心。

事實證明,他猜得一點不錯。

……

“殿下,地下密室找到了。”消除斐楚香的威脅後不多久,另一名方士走入一片狼藉的內室。“抵抗者皆已被制伏,裏面確實有在進行跟邪祟相關的試驗,而且……有不少斐家弟子的遺骸。”

其實不用聽這番報告,寧千世也已經預料到了密室裏的情況。

傾聽者所留下的“仙術”,不是所有方士都能領悟、習得。何況尋常感氣者掌握仙術後,難免不會動什麽更進一步的想法。這個想法對於靠血脈延續的斐姓本家而言,是極度危險的。因此早期家主的想法也十分簡單,那就是借助混沌的力量,來突破方士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