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尤裏蒂斯家的醫療團隊水平非常不錯,鶴田鏡的身體恢復得很快。

雖然最重要的道勒斯已經運輸回日本,但當地還有不少後續需要處理,因此他們在芝加哥又停留了一段時間。鶴田鏡順便也私下裏和尤裏蒂斯商量著,準備一步步搞下那個傻逼上司喬貝森。

鶴田鏡手中錄音和郵件的證據、還有尤裏蒂斯背後團隊搜刮來的黑料,堆積起來數量竟然十分之多!

喬貝森所做的事比鶴田鏡猜測的更多,連他上位的過程都顯露出不正當的一面。

怪不得這個傻逼能坐上這個位置。鶴田鏡眼風掃過資料。原來用了這麽多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那就更應該滾下去了。掀的就是你的桌子!

沒有猶豫和糾結,鶴田鏡幹脆利落地聯合尤裏蒂斯,開始有的放矢、頗有謀略的一點點放出消息於社會上裏鋪墊起搖擺與顛覆喬貝森的前奏!

除此之外,鶴田鏡依然住最初那間雙人間,和赤井秀一在一起。最初手術結束時期,也是對方在身邊照顧。

即便表面上如往常一般,但內裏某些東西卻已經發生改變。

赤井秀一敏銳感知出琴酒猜測到小隊中有臥底,並且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些許。

他想,既然如此,廊酒一定也能推測出這個消息。

廊酒有將猜疑目標放到自己身上嗎?廊酒有懷疑自己是FBI的臥底,而這一切從最一開始就是陰謀嗎?

......上司的任務要求過於急功近利,而行動時的動作又太過光明正大了!他橄欖色的眼眸眯起,沉澱淩冽氣勢。這種上司是臥底期間最大的障礙。

身為FBI旗下的成員,他沒法直截了當的宣明違抗,但實際上,他一直在巧妙地避開與靈活處理,讓一切不那麽明顯。

只是,或許不可避免地——依然會被敏覺的人感知到潛藏的身份。

赤井秀一心下浮沉著思緒,腰間別著槍此時還是滿彈的狀態,他指肚擦過冰冷的金屬,激起靈魂間煙與火的戰栗。

......既然如此要在未徹底暴露前先下手為強,找個好機會給予一擊,彼此撕咬爭鬥來一場對決。

或者在這之時提前抓捕,然後趁著恰好還在美國地盤撤離嗎?

不甘心。他立刻否決。理性分析上,就這樣放棄潛伏如此之久才獲得的、深入組織的機會,他不甘心。

而感性上......

赤井秀一望向病床上安靜沉眠的銀發之人。

雪白的繃帶一圈圈地纏繞在那人的臂膀和腰腹,懸的吊瓶中是透明的藥劑,順垂下纖細的線彎彎繞繞於眼前,最終滴滴冰冷的液體注入鶴田鏡的體內。

對方安靜地睡著,臉色還帶著些許不正常的白。姿態是難得袒露而出的蒼白與虛弱,如卸掉爪牙的野獸,茫然盤踞於自己的巢穴。

“......”赤井秀一的手擦過槍械,復又垂下,激蕩起的戰栗恍若被潑了一桶冰水,歸於無邊的寂靜。

好吧。他想。無論如何,離開的決定不應該是現在。他不能在對方最脆弱的時候離開。

自己一向理性至上冷靜處理任務,堅硬的外殼包裹住自我。只是、至少這一次......赤井秀一收攏起剛才微露的鋒芒,垂下眼簾。就讓他稍稍放縱一下,由著那顆心走吧。

他重又坐回病床邊。

似乎能夠感應到有人的靠近,病床上沉眠的鶴田鏡睫毛輕顫,緩緩睜開雙眼。

赤井秀一體貼地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櫃,在第一時間道:“您醒了,鏡先生。要喝點水嗎?”

“唔、”銀發之人半撐著手肘坐起來,接過水杯喝了幾口,“能幫我從大廳拿些檸檬糖回來嗎?就幾顆。”他話語充滿輕快和狡黠。

“不可以,鏡先生。”赤井秀一自然地回復,“醫生說要等兩三天再碰這些食品。”

“一點點應該沒關系吧?”鶴田鏡轉向赤井秀一,微愣後話題一彎,“你沒休息?”

“睡過了。”赤井秀一輕描淡寫道。

事實上他的確沒怎麽休息。最近這段日子裏,他晚上基本只睡三四個小時。

冷靜紛雜的分析和糾結不休的心如小鼓般敲擊,再加上白日裏喝的咖啡——好吧,他差不多已經對咖啡免疫了,或許不能怪咖啡——總之,他難以入眠。

“你看起來睡得不怎麽樣。”

鶴田鏡放下水杯,無名指輕輕擦過赤井秀一眼底的青黑,“這段日

子休息不好,怎麽了?”

“大概是因為您受傷了。”赤井秀一半真半假道,他話語沉穩,“再加上這裏不是組織的據點,需要時刻保持警惕。”

“不必擔心,我恢復得很快,而尤裏蒂斯也不會亂做什麽。”鶴田鏡用手指梳理著赤井秀一瀑布般的黑發,指縫間流淌出微涼的青絲,“這裏十分安全,不會有什麽意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