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鶴田鏡捧著水杯,小口抿著一點點喝,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

“......鏡先生,您這樣喝藥會更苦的,不如一口氣喝完。”

“還好吧。這個味道一般般。”鶴田鏡嘟囔著,“不鹹不淡,剛剛好,沒什麽特別的味道。”

赤井秀一:“......”怎麽突然用點評菜品的句子了!

緊接著他電光一閃,忽地記起鶴田鏡味覺不太靈敏的事情——

[廊酒味覺奇特並不靈敏,而廊酒對自己提供的飯菜飲食不設防。如果自己要下毒,那麽對方一定難以察覺,這或許是一個解決對方的好方法。]

——無關乎其他,這僅僅是身為一個特工、一個潛伏的臥底下意識的瞬間思考而已。

“萊伊?”

半慵懶的嗓音將他從一瞬間的陰暗思考中拽出,赤井秀一露出如常的表情笑了下,伸手準備接過銀發之人手中的空杯子。

鶴田鏡淺琥珀色的眼眸凝視著赤井秀一,輕輕眨了眨眼:“剛剛在想什麽?”

“我在想如何讓您身體盡快好起來。”赤井秀一的回應十分自然,他綠眸平靜回望,“等會我再給您量一量體溫,看看需不需要吊瓶。”

“不用。”鶴田鏡再度癱倒在沙發上,四肢伸展開,如同一張鋪在上面的銀色貓餅,“我躺一會就好。”

“鏡先生,您該去床上休息。沙發並不是一個舒適的好地方。”

皮質沙發上的銀發大貓貓蠕動了下身軀,最終只是翻了個身,原本就慵懶隨性的鶴田鏡在生病狀態下顯得更加任性,他擡起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臉上,遮蔽住半張臉:“......不想動。”

“鏡先生。”

“不想動。”

赤井秀一半無奈道:“我給您床上鋪好了涼席,您可是說好鋪完涼席就過去的。”

鶴田鏡擡起搭在上半張臉上的手,露出蒸得紅而浮著薄汗的額頭,眼眸露出幾分困惑:“我說過嗎?我記得我答應的好像是[你鋪好了我吃藥],沒說立刻過去的。”

“您說過的,鏡先生。”赤井秀一眼都不眨地篡改語言,“您大概忘了——身為前輩,您要言而有信才行。”

聽到面前的黑發之人搬出自己[前輩]的身份,鶴田鏡掙紮了片刻,最終還是慢吞吞地坐了起來,拉長聲音道:“好吧,誰讓我是前輩。雖然我不記得了,但還是要言而有信。”

赤井秀一心中忍不住笑了下。生病buff下的廊酒這麽有趣的嗎?不同於以往一貫冷靜、強大、淡漠與占據主導權的他,倒像是一個注重形象和身份的倨傲貓主子,挑剔的性格被最大化、卻依舊讓人想要寵愛。

自從承認自己的心動後,他欣賞的目光和坦然的心態讓他看到了鶴田鏡的更多面,銀發之人在他眼裏不再是單調的、屬於黑暗的殺手姿態。

“我扶著您?”赤井秀一主動伸出臂膀,攙扶起不願離開沙發、簡直可以拉成貓條的鶴田鏡。

“走路倒是能走,就是不想動。”鶴田鏡最終踩著拖鞋,懶洋洋地站起身來,他半邊力氣挪到赤井秀一身上,黏黏糊糊貼著對方,“我要長在你身上。”

“可以,然後等會再長在床上吧。”赤井秀一左臂穩而有力地支撐著鶴田鏡,嗓音磁性道,“您今天可以好好休息,鏡先生。”

鶴田鏡從喉中發出幾聲哼哼,由著赤井秀一將其帶到鋪好涼席的床上,而後仰躺在上面滾了個圈,又一腳把被子毫不留情地踹下去,就和在沙發那邊對毛毯的態度一樣。

“......您多大了,鏡先生。”赤井秀一姿態優雅又流暢地把被子拾起放到一邊,半開玩笑地說著,“別和被子過不去,它也沒做什麽害你的事。”

“熱。”鶴田鏡言簡意賅,他低聲咕嚕出一句,“而且我總不能等它害我再踹開。”

後半句好似無意,卻讓赤井秀一心下一突——畢竟他剛才還聯想過下毒的事情,雖然他實際並沒打算這麽做。

對於組織的高層成員,活捉通常更有價值,也是一向高於擊殺的命令。

況且此時並不是絕佳的動手時刻。畢竟鶴田鏡現在在他家,而廊酒的手下今井桐安便是個監督者和見證者,若是他做什麽,無法洗脫嫌疑,便也無法進一步在組織潛伏。

他可剛剛費盡心思潛入組織,在充分發揮這個身份的價值、拿到足夠多組織的相關情報、以及自己父親的消息前,不會輕易暴露。

再者,廊酒應該也不是那麽容易就會被解決的人。

赤井秀一綠眸深處沉澱著思緒,表層依舊泛著往日裏明亮生動的色澤,眼尾狹長銳利。他嗓音低緩關切道:“鏡先生,你想吃點什麽嗎?”

“沒什麽想吃的。”鶴田鏡懨懨地說,“鮮檸檬片?”

“這個不行。”

“好吧,那就生檸檬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