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張哥的妥協(第2/2頁)

“你爸那邊也要錢,如果不轉,他會起疑心的,”林瑾瑜點燃了那支一直夾在手裏的煙,故作輕松、戲謔道:“問你是不是談了女朋友……我可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再出一次櫃。”

他問:“假如你爸知道了,他會怎麽樣?”

張信禮想象不出來,涼山那小村寨裏,不結婚不生孩子就是離經叛道了,愛上同性……他從未在那裏聽說過這樣的事。

“會打斷你的腿,”林瑾瑜替他說了他的猜想:“不是誇張的修辭手法,是真的打斷,對吧,你是獨生子。”

這是他們第很多次討論這個話題,張信禮沒說話,默認了。

林瑾瑜以前以為自己爹媽是很開明的,這也是他在樓道裏經過短短數分鐘的掙紮就鼓起勇氣向爸媽坦白的原因。

他以為他們雖然某些時候有點若有若無,但還算開明,懂得尊重他人,但原來時代造成的觀念差異就是這樣的東西,你以為好似跟“1+1=2”是一個概念的常識,他們卻真的發自內心地覺得不能理解,反人類。

他上網看視頻,發現原來哦,大學教授也會聯合當地警察把同性戀兒子鎖家裏囚禁不讓出門,上戲老一輩的老師也會面對鏡頭,講自己對這個東西還是不大能接受。

“所以上次我才說想通了,不逼你,”他把裝鴨脖的塑料袋解開,道:“你自己的事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你以後不回涼山,對吧。”

張信禮回答:“不回。”

他熱愛家鄉的土地,但同時也向往外面的生活,和木色不同,張信禮喜歡繁華的城市,喜歡燈火,也喜歡上海。

但他要怎麽樣才能在日益收緊的戶口政策下留在這座祖國最明亮的城市呢?

“那就這樣,”林瑾瑜說:“太遠,你爸幹涉不到你,你就自己看著辦,但有一點……”他無比認真地說:“假如有一天你放手了,我絕對不會回來。”

“說什麽沒影的,”張信禮肩膀抵著他的肩膀,和他隔著衣料輕輕摩挲著:“不會。”

林瑾瑜斜眼看他,他其實也不相信他倆會分手,但仍斜眼看著張信禮,故意搞怪做了個“王之蔑視”的表情:“你最好是。”

張信禮曲起手肘,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所以我們需要錢,”林瑾瑜一通形散神不散的對話,從惋惜當年到分析利害,七七八八折騰完,終於把話題拉回到了早已準備好的中心思想上:“真的,也不是說為五鬥米折腰什麽的,咱不修仙,不會辟谷,又不是清朝,為錢去夜場工作真不等於去賣……”

他話還沒說完,張信禮便極其不樂意地道:“你別提那個字行嗎。”

林瑾瑜觀察著他的表情,道:“哦,你不高興。”

張信禮悶悶說:“你知道還問。”

林瑾瑜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好似什麽虔誠的宗教信徒,說出來的話卻和耶穌八竿子打不著:“向毛主席保證絕不幹亂七八糟的事,”他說:“老公就是去賺錢,想你別那麽辛苦。”

“你是誰老公你。”張信禮臉上還是不大樂意,但總算沒再正面表示異議了。

“你啊,”林瑾瑜說:“上次不是說了,都是老公。”

老公和老攻,沒毛病。

茶幾上散開的鴨脖散發出一股甜辣香味,喝了一半的啤酒靜靜立在一邊,讓林瑾瑜想起高中的時候,家裏沒大人,他和張信禮也是這樣,點一只炸雞,兩杯可樂,就這麽盤腿坐在客廳裏,一邊看著大寸彩電上的電視劇,一邊一起吃炸雞喝可樂。

“別跟別人……接觸,”張信禮猶疑地囑咐道:“不要怕得罪人,你不願意,店裏一般還是會保護你的。”

“知道,”林瑾瑜被他搭著,轉過頭,離得很近地看著他昏暗光線下的側臉:“不讓別人碰,只讓你碰,行嗎?”

“……”張信禮看著他明亮的茶褐色眼睛,這誰會說不行呢?

林瑾瑜和他對視了兩秒,湊上來在他側臉上親了親,張信禮搭在他肩頭的手自然往前,變成半摟著他,林瑾瑜親完他側臉退開了些,無聲地回應他的視線,然後在張信禮的注視下再次往前,去親他的嘴。

寂靜的黑暗裏兩個人慢而悄無聲息地吻著,彼此口腔裏還殘留著些許啤酒的味道——一個略微有些苦澀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