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最終裁決(第2/3頁)

愛是純粹,是互相交付與給予,是靈魂與靈魂的相遇。

“沖動就不是愛,無論幾歲都一樣!”林懷南說:“你現在還不成熟,青春期確實容易把朋友間的那種親密錯當成愛,可那是不對的!”

“可沖動是愛的一部分,”林瑾瑜說:“記得嗎,你教給我的,斯滕伯格的愛情三要素,沒有激情與沖動的愛不是愛情。”

“……”林懷南一時倒不知如何反駁,他道:“那是你的錯覺,你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喜歡過男生,這只是特殊時期滋生的錯覺。”

林瑾瑜想到王秀在操場上對他說的話,他緩緩說:“我不認為……我們在出生之時就已經完全了解了自己。”

林懷南說:“什麽?”

“爸,你是否在你出生時,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林瑾瑜緩緩開口,這也許是三年以來,他第一次就一個切實困擾著他的問題和他的爸爸做認真的交流,那些他身處痛苦中時,於深夜裏獨自思索而得到的答案:“你是否在很多年前,就預料到了你會上哪所小學、哪所中學、哪所大學,學些什麽,並且預料到了你會當老師、會做生意,會遇見媽媽,會擁有現在的觀念與想法,成為你現在的樣子?”

林懷南沒說話,他謹慎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那也許關乎到糾正自己的兒子。

林瑾瑜接著說:“我不認為在出生起,我們就已經預見到了自己以後的樣子,我們的一生都在尋找自己,也會經歷自我探索與試錯。”

那時候林瑾瑜還沒有讀過任何哲學著作,不知道笛卡爾、尼采,也不知道叔本華的具體思想,他只是在漫長的痛苦與思索中,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林懷南有點驚訝於他能說出這番話,他語氣緩和了點,道:“好……你說會經歷試錯,那你怎麽就知道這不是個錯誤呢?”

“我……”林瑾瑜說:“我不知道,我沒有試過,怎麽知道我有沒有錯。”

“那不還是回到原點嗎?”林懷南思來想去,問:“你跟爸爸說句實話,你們有沒有……發生過……”

林瑾瑜一開始沒明白他爸在問什麽,等到回過味來,他十分窘迫地道:“沒有!我說了這不關他的事……只是我單方面……那天也什麽都沒有……”

他害怕他的爸爸會傷害張信禮。

林懷南看起來松了口氣,中學裏幾乎不會有任何關於“性行為”的教育,他很怕自己的兒子在不具備相關知識的情況下嘗試某些不可言說事,那太危險了。

“你現在還太幼稚了,等到有一天你獨立了、成家立業了,再回過頭來看今天的自己,你會覺得好笑的。”林懷南如宣讀最終審判書一般說:“你們該分開了,爺爺把他接到這裏的時候,並不希望你們發展出這種感情。”

“什……麽……”林瑾瑜心裏其實隱隱有了預感,但他還懷著自欺欺人般的期望。當這個結果真的被父親宣之於口的時候,他依然覺得如山崩地裂。

“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小瑜。”與上次不同,這次林懷南的語氣斬釘截鐵,態度十分堅決:“你違背了約定,就要承擔後果。”

林瑾瑜感覺自己正在一寸一寸地消失,他好像漂浮在空中,脫離了大地,無所憑依。

他拼勁了全力爭取,也不過暫時地推遲了分離的到來,終究逃不過的。

“不……爸,我……”他想說些什麽來挽回,卻真的無話可說,因為他就是愛他,高興的時候愛、難過的時候愛,在一起愛、分開也愛,天涯海角、咫尺相鄰,怎樣都愛。

林懷南沒有給他組織措辭的機會,他像一位手握法槌的法官那樣敲定了最終裁決:“就這樣,他的學籍本身也還沒有落下來……你不知道那有多難,等這學期過完我會找個機會跟他說的,你就在學校好好讀書。”

林爸爸頓了頓,說:“……學校離家裏也不近,來回路上費時間,周末也不用回來了。”

作為一個父親,他沒權利去管教別人的兒子,只能管教自己的兒子,連同那兩巴掌,其實其中之一屬於張信禮,但他不能去打別人的兒子,於是都是林瑾瑜一個人承受。

“爸……”林瑾瑜無法阻止他的爸爸收回給張信禮的一切,因為那原本就是他爸爸贈予他的。他只能徒勞地說:“爸爸……求你……”

大概是覺得這樣單方面的雷霆手段有些過於激進,可能會對兒子產生某些反效果,林懷南決定稍微懷個柔,他道:“小瑜,你剛剛說的,人一生都在探索自己對不對?可是人生不只有愛情,更重要的是自我,自我的意識、自我的生活、自我的學業和工作。”

“……我們做個約定吧,”林瑾瑜聽見他爸爸說:“你好好參加高考,去上學、去融入社會、去認識更多的人,去找到你自己。如果到那一天,你還說你愛他,好,那我就不再幹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