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班吻

不過直到昨夜那場歡愛,陸荷陽發覺,讓他產生感覺的,不止是18歲的陸珣,還有28歲的,或許還有38、48、58歲的,那不是青春期蓬勃的性欲,不是悸動,不是刺激,就是陸珣,只能是陸珣。

他的弟弟,陸珣。

回到家的時候,陸荷陽驚訝地發現桌上竟真擺著兩幅碗筷、三盤菜,排骨湯涼透了漂浮著白色的油花。

“你真做了飯?”

陸珣走過來將碗筷摞起,然後神色平靜地將盤子裏的菜轉身倒進了垃圾桶:“你不吃,就算了。”

陸荷陽頓了頓步子。

“明天我回家吃飯。”

陸荷陽發現,在每一次與陸珣的拉扯中,最後都是以自己妥協而告終,陸珣就好似一根寧折不彎的鋼筋,一句軟話都不必說,卻能換來他想要的結果。

就比如關於晚上怎麽睡的問題,陸荷陽讓陸珣睡沙發,他說沙發太短了腿伸不直,陸荷陽就把床讓給陸珣,自己去睡沙發。結果他洗完澡出來,發現沙發上洇著一大灘濕漬,陸珣無辜地坐在沒濡濕的沙發的一角。

“你尿床?”陸荷陽不無崩潰地問。

“是嘴漏。”陸珣說,“喝水灑了。”

“你這不是嘴漏,是噴壺。”

最後兩個人只得睡到一張床上,陸荷陽背對著陸珣,全身都繃得很緊,每一個毛孔都能感知到背後多了一個熱源。空調在二人頭上嗡嗡地響。

他緊張了一夜,直到實在撐不住睡過去,陸珣沒碰他。

可到底不習慣身側有人,睡也睡得不深,到了淩晨又醒一回,依稀聽到地板被踩踏的細微吱呀聲,他閉著眼探手摸了摸,身側是空的,枕上徒留一個冷掉的凹痕。

但他實在太困,顧不上深究,又昏睡過去。

早上是被粥香喚醒的,陸珣又提前起床做好了早飯。是自家大米,陸荷陽犯不著跟自己的胃較勁,洗漱過後便坐下來吃早飯。

“什麽餡的包子?”

“從你冰箱裏翻出來的,白菜牛肉。”陸珣從衛生間伸出頭,他剛剃完須,抹過須後水,碎發有點濕粘在額上。

“為什麽你會用草莓味的須後水?”他朝陸荷陽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國外學生送的,教師節禮物。”

陸珣挑眉。

“你昨晚起來過?”陸荷陽忽然問。

陸珣怔了怔,回答:“餓了,起來找吃的。”

不等陸荷陽再提出問題,陸珣又說:“假如你記得的話,昨晚我沒有吃飯。”

陸荷陽知道自己不該感到歉疚,但這種情緒還是像恣意生長的藤蔓,讓他從質詢的一方變成了理虧的一方。

他噤了聲,出門前,陸荷陽再次說:“晚上我回來吃飯。”

他今天一天課,中飯一般是在學校食堂解決。上午課結束的時候恰好是飯點,食堂人最多的時候,他無意去人擠人,幹脆留下來答疑。等面前的學生散去,他低頭收拾好教案,再擡頭時看見階梯教室的最後一排坐著一個戴口罩和棒球帽的男生。

這位同學剛剛上課時似乎就在,面前沒有書本也沒有筆記,一手撐著頭,一手點著桌子,目光灼熱地望著講台上的他。但大學什麽樣的學生都有,或許是來混個學時,他沒在意。

不過之後更奇怪,陸荷陽發現這位同學的目光沒有落在投影上,也不在黑板上,而是在自己身上遊弋。哪怕在轉身寫板書的時候,陸荷陽都能感覺到芒刺在背,在他回身的一瞬間他敏銳地意識到對方的目光偏下,似乎聚焦在自己的臀|部。

熬到下課,他還不走,陸荷陽打算去一探究竟。

這個人帽檐壓得極低,直到陸荷陽走近,他才擡起頭,露出滿含笑意的眉眼。

“陸老師。”

他好像愛上這個稱呼,每個音都在齒間細致地打磨,標準地發出來,渲染出一種曖昧的氛圍。

“……”陸荷陽啞然,是陸珣。

“我等了好久。”他抱怨。

他記憶裏的陸荷陽寡言矜持,是偷盜的賊,是教他墮落的罪魁禍首,是萬惡之源,罪人之首。並不是現在這幅為人師表、道貌岸然,肆意將溫柔慷慨施與所有人的模樣。

他突然嫉妒那些學生,可以圍著他嘰嘰喳喳喊他陸老師,還可以送他草莓味的須後水。

“你來做什麽?”

“找你討一樣東西。”陸珣說著拍拍手邊的便當袋,“順便再給你送愛心便當。”

真把自己當稱職的小丈夫了。

“討什麽東西?”

陸荷陽看到陸珣的嘴唇動了動,但聽不清說什麽。

“什麽?”

“你湊近一點。”

陸荷陽將信將疑地盯著他,俯身將耳朵湊過去。

陸珣的嘴唇迅速落在他的頰上,蜻蜓點水般地掠過,一觸即分。

陸荷陽被燙到似的,立刻驚惶地後退一步,好在偌大的教室沒有旁人,也沒有學生從門口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