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8章 塵歸塵土歸土

易淩雲此時就躺在兩座墳包的中央，他的兩只手分別輕輕的撫摸著兩座墳包。

白裏沒有懷疑易淩雲的真實性，因為就算易淩雲是這世上最好的演員，他也演不出這樣的悲傷。

而且易淩雲即便是今日敗了，他也終究是一世梟雄，他的身份，他內心的驕傲尊嚴不允許他編造這樣的故事。

所以易淩雲口中的男孩無疑就是他自己，而易淩雲為什麽要做這一切的迷局也終於解開了。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做了嗎？”易淩雲用一種非常輕松的笑容看著白裏，其實這件事說出來對於易淩雲而言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從他真正懂事，也就是他八歲的那一年開始，這件事就猶如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的心上，直到今日，這麽多年過去，即便是連他最尊敬的師父酒劍仙也不曾知道這一切，他的仇恨到底因為什麽，他為什麽要報仇，酒劍仙也並不了解。

可是今天，易淩雲沒有保留，他一點點的全部都告訴了白裏，而當這一切說完之後，易淩雲再次開口了：“現在……你能告訴我，我錯了嗎？”

面對易淩雲這個問題，白裏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之中，錯了嗎？易淩雲真的錯了嗎？白裏覺得如果這件事的主角是自己，毫無疑問，自己也一定會選擇跟易淩雲一樣的手段，不將整個天啟王朝亡種滅族就絕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易淩雲就是這麽做的，面對天啟王朝，他發動了戰爭，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占領這個國家，也從未想過要統治這個國家，他想要的只有毀滅。

只有死亡！也只有死亡可以祭奠曾經發生在小山村的血案。

白裏曾經感嘆天啟大帝死的冤枉，如今看來他死的一點也不冤枉，為什麽易淩雲寧願放棄整個禦空道也一定要將其擊殺，因為當年派出那支探索武天王朝隊伍的就是他！如果不是他的一紙命令，或許易淩雲的夢想已經達成了。

他可能已經跟二丫成親，他們的婚禮會是村子裏最熱鬧的婚禮，二丫的家裏會陪嫁那頭她最喜歡的大水牛，他們會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然後二丫教授女兒繡花……易淩雲教授兒子放牛和種地。

而易淩雲這個名字也會永遠的遠離紛爭，會在這個小山村之中終老，就像易淩雲說的那樣，有朝一日他會和二丫一起被孩子們葬在天邊最美的那朵雲彩下面。

可是一群黑衣人，一場大火，一場殺戮，卻徹底改變了這個孩子的命運，那個天真無邪的易淩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仇恨泯滅了一切心性的易淩雲，當他走出山村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開始為他的降臨而顫抖。

時至今日他做到了，他在武天王朝和天啟王朝分別掀起了腥風血雨，不知道多少生靈死在他的手中，而誰又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小山村之中的殺戮呢？

易淩雲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一支牧笛，此時他努力撐著身子讓自己坐起來，背靠著一座墳包，易淩雲說過，這是父母的墳包，而面對的則是二丫的墳包。

這一刻白裏發現易淩雲眼中的那種兇殘和殺意不見了，他看著墳包仿佛看到了無憂無慮的二丫和永遠都那麽慈愛的父母！

牧笛悠揚……搭配天空飄過的如同棉花糖一樣的白雲，白裏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猶如被帶回了當年的那個小山村之中。

“淩雲哥哥，你吹的真好……二丫最喜歡聽了……”

“哈哈哈……臭小子，才多大年紀就想著娶媳婦了，我當年娶你母親時候可是都……”父親哈哈的大笑著想要給兒子講述自己當年跟妻子的故事，可是卻換來了妻子的嬌嗔和一陣追打……

隔壁劉大爺在太陽底下扇著蒲扇驅散著夏日的酷熱。

徐奶奶拿著木棒在用力的敲打著曬出的被子，惹得在一旁曬鹹菜的王大娘一陣吐槽……

這樣唯美的小山村此時都在易淩雲的牧笛之中重現……

“我本是山村放牛娃，我想牽著我的大水牛在田裏歡笑，我想娶隔壁的二丫為妻，我和二丫會有無數的孩子，我會子孫滿堂，我會和二丫葬在天邊最美的雲朵下……”

易淩雲的聲音即便是白裏這一刻也忍不住為他掉下了一滴的淚水。

曾幾何時，白裏眼中的易淩雲十惡不赦，可是這一刻白裏明白，易淩雲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邪惡，他曾經的心那樣的純潔，他曾經那樣渴望平凡，毫無疑問此時此刻如果老天給易淩雲一個選擇，讓他選擇至尊無雙的力量又或者回到過去，回到那個小山村，此生不再經歷那段痛苦的經歷，將一切都變成一場夢的話，易淩雲會選擇後者，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因果因果，這可能就是易淩雲的因果，也是天啟王朝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