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是殘疾人,也是受害者(第2/3頁)

“對,說了,”江嶼反問:“還有幾個?”

“後面還有一個,”老警員說得挺含蓄了,很照顧江嶼感受,“第一個孩子丟了的後四年吧,陸剛林又生了一個,還是兒子。頭幾年還好,挺健康的,後面幾年就不行了,總生病,一次比一次嚴重,鄉裏的衛生所吃不消了就讓他們上大城市看看。他們帶著孩子在大醫院轉了一圈,最後查出結果了——腎不行,要麽血透,要麽換腎。”

江嶼冷笑:“他們怎麽沒把這兒子也扔了?”

老警員當他說的是氣話,裝作沒聽見。

“最開始一星期兩次血透,到後面隔天一次,最後發展成尿毒症了,腎還是沒保住。”老警員終於能喝口水了,他潤了潤嗓子,又說:“這段時間更不行了,醫生給出的方案就是換腎,但他們倆沒錢,腎也配不上,一直在等機會。”

在此情形下,林瑟舟不太喜歡‘機會’這個詞了。

江嶼問:“這些都是陸剛林說的?”

“一半吧,他沒全說實話,藏著掖著不少,不過這些我們都能查出來,大概就能拼出一個前因後果了。”

林瑟舟聽完這些心情不太好,不笑了,臉色沉著,在桌下拉住了江嶼的手,捏著他指尖。

“張警官,我還是想問一句,”林瑟舟說:“誰給陸剛林的後路讓他把主意打到這兒的?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長在他眼皮底下的兒子,沒有那張親子鑒定,誰也無法篤定。”

“孤注一擲吧,我們聯系了陸剛林兒子所治療的醫院,就在本市,他兒子情況很不好,不盡快動手術活不了多長時間,但腎源哪兒有這麽好等的?排隊最起碼兩年起步了,除非私立醫院,但費用也翻倍,所以能用指定捐獻者的最好。”

最好這個捐獻者自己還有錢,一步到位,就很省事了。

這麽看江嶼確實合適,甭管是不是親生的,先賴上再說。

江嶼面無表情地說:“這不叫孤注一擲,這叫死馬當活馬醫。”

老警員幹了這麽多年民警,也認為這事兒缺德——

嫌棄身有殘疾的大兒子,扔了,又生了個自以為健康的小兒子,沒想到崩了,日子更是雪上加霜。年紀大了又生不出第三個,只能守著唯一的一個苟延殘喘,延續所謂的香火。於是到處奔波,擡頭卻發現被丟棄的兒子近在眼前了,這個兒子不僅過得很好,身上都是能讓他得利的東西。

貪婪的眼睛亮了。

“江老板,你以前是不是上過電視?”

江嶼一怔,點頭說是。

也不算電視,就一個綜藝節目,來酒香取景,江嶼出境了,這節目後來火了,連帶了酒香的生意也爆火了一陣。

“陸剛林在外市打工時無意間看到了這個節目,他當時就認為你跟他老婆像,心下有了猜測,於是越猜測越篤定,人就先過來了。他不會上網搜索,信息匱乏,只知道大概的城市,不知道具體位置,”老警員頓了頓,繼續往下說:“陸剛林只能先維持基本生計,他在一個挺大的工地當小工,有一天躲著休息,正好聽到幾個老板在說吃飯的事兒,就這兒。”

老警員挺無奈的,“江先生,那幾個老板好像還跟你合了照,照片給陸剛林看見了,他心裏就生出苗頭了。陸剛林在這之前已經來過好幾趟,他觀察你有段時間了。”

江嶼確實沒發現,忙不忙另說,今年從開春開始,他的心思全在林瑟舟身上,確實沒太關注外界的別人。

林瑟舟說:“是我疏忽了。”

“舟哥,”江嶼悶悶地低下頭,“跟你沒關系。”

“陸剛林生活的村子思想閉塞,他始終認為什麽雞下什麽蛋,就算隔著十萬八千裏,總會有前人的影子在身上,所以不需要什麽親子鑒定,他才敢這麽大喇喇的找上門。”老警員又說:“他老婆叫張亞靜,我們看了照片,確實……能讓陸剛林產生誤會。”

江嶼和林瑟舟能聽懂這話裏的意思。

林瑟舟壓著江嶼的手,“張警員,如今警察也憑這個判斷了嗎?”

“當然不是,我們要確鑿的依據。”老警員把玻璃杯推開一些,挺為難的樣子,“陸剛林一直要求做親子鑒定,我們做工作的當然不會聽一人之言,所以今天過來也是想再詢問江先生的意見,你什麽想法?”

“我沒有想法,要做親子鑒定不可能,我跟他不存在任何關系,”江嶼說累了,身體輕輕一斜,靠在林瑟舟身上,“這件事不用再繼續調解了,就這麽結束吧。”

“好,”說起來江嶼是受害人,警察能做的工作不多,他們也準備離開,老警員突然想到什麽,回頭又說:“江先生、林先生,陸剛林已經離開公安局了,我看他沒有善罷甘休的樣子,估計還會來找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