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睡不著的時候,想的是我嗎?(第2/3頁)

林瑟舟出了一身汗,他一路途經各種蔬菜滿園的土地,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面了,腦子裏想著江嶼的童年和過去,想問,可偏頭卻看見江嶼揉著腿,看著好像不太舒服。

“怎麽了?”林瑟舟問。

“沒事兒,”江嶼說:“太久不動了,肌肉跟不上運動量。”

“疼?”

江嶼搖頭,“酸。”

林瑟舟的手剛松開,聞言又貼了上去,他握著江嶼的手腕,四處看了眼,說:“別走了,休息會兒吧,哪兒能坐?”

江嶼很享受林瑟舟的掌心溫度,他伸著手指胡亂一點,笑眯眯地說:“你看哪片草地幹凈就坐,這兒沒有人上來專門造個休息區,村裏的人摸爬滾打、席地而坐,大家都隨意慣了,沒那麽講究。”

話剛說出口,江嶼又覺得不對,不講究對應的是那些不講究的人,個人的生活習慣天差地別,林瑟舟是來旅遊的,他肯定講究啊!

“那個……”

江嶼想找補,林瑟舟根本不給他機會。他說對,又指著不遠處的石墩子說那兒幹凈,然後拉著江嶼走過去,他讓江嶼先坐下。

江嶼沒坐全,屁股留了一半位置,給林瑟舟。

林瑟舟半摟著江嶼,他們的距離感慢慢重疊。

處於山頂邊緣,當視野寬闊時,心境也跟著一起豁然開朗,傾聽感和傾訴欲在身邊人的作用下,自然而然地破土而生了。

江嶼說:“林老師,我有個事兒一直很好奇。”

林瑟舟嗯了聲,問:“什麽?”

江嶼伸出鋼腿,晃了晃,“一般人見了我,不管是出於好奇,還是為了找話題,多多少少總會問兩句這條腿的情況——你怎麽不問問啊?我可等著呢。”

林瑟舟靜默片刻,他在想,想完了說:“江嶼,找話題是陌生人之間生硬的聊天方式,我們不是陌生人,就算對於初識兩人之間的了解,也需要用循序漸進的方式交談,等近到那個程度了,自然就會順著話題說起來,我以為——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之間的聊。”

江嶼眨眨眼,問:“那好奇心呢?你不好奇嗎?”

林瑟舟低低一笑,他模棱兩可地反問:“那你會滿足我嗎?”

天空鳥群來去,偶有落單的鳥兒,尋著強烈的好奇心,停落在江嶼和林瑟舟身邊,它們不怕人,嘰喳叫得不停,爪子刨開濕泥尋找食物,好像迎合氣氛圍觀助興。

江嶼當然是會滿足林瑟舟的。

“我...天生殘疾,這條腿,應該從出生時,就是沒有的。”

林瑟舟說:“應該?”

“說實話吧林老師,你腦補了一出什麽劇情啊?”

林瑟舟確實想過,想江嶼是不是出了某些意外事故,這個意外導致他失去了右腿,還有父母。

但是這個想法與現實相比,似乎過於理想化了。

江嶼觀察入微,就算林瑟舟藏得好,偶爾逃出來的情緒也能被江嶼抓個正著。

“慚愧,”林瑟舟說:“偶爾睡不著的時候,也會想,想你的前因後果,總覺得你應該是在很好環境裏長大的人。”

林瑟舟鏡邊反著落日余暉的光,在美妙的意境下熠熠生輝。

江嶼看入了神。

林瑟舟側過臉,毫無防備的,與江嶼四目相對。

江嶼來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幹脆放任自己了,把熱烈與飽滿,紛紛揚揚地展現給林瑟舟看。

林瑟舟溫柔地叫了一句江嶼。

江嶼笑著問:“你睡不著的時候,想的是我嗎?”

林瑟舟沒想到江嶼的問題挺刁鉆,一時沒想好合適的拐彎抹角,只能如實回答。

是。

江嶼怔了怔,心跳又快了不少,撩撥到最後,倒是成了自己不好意思。

“聽著孤苦伶仃的身世,不一定處在惡劣的環境裏,”江嶼說:“我比較幸運吧,除了出生時的父母無法選擇外,一路上遇見的人,善良質樸,所以我沒那麽容易走上歪路。”

林瑟舟說:“你見過你的父母嗎?”

“沒有,從來沒有,”江嶼表情平靜,他說:“我對父母這個詞的理解和感覺非常陌生,也沒有存在任何期待或者厭惡,就是字面上的兩個漢字而已。”

林瑟舟理解,便不再談論這兩個人了。

“江叔沒有對我隱瞞身世,孤兒院的孩子無父無母,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江嶼輕輕笑了笑,繼續說:“他告訴我,撿到我的時候我大概才一兩個月吧,身體被凍得鐵青,差點沒捂過來——我當時的樣子應該挺嚇人的,半死不活,掀開繈褓一看,還沒有腿。虧得老頭心裏承受能力好,沒再把我扔了。”

林瑟舟表情變了,變得沒那麽和煦了,摻了點兒難以言說的苦愁。

“江院長在哪兒撿到的你?”

“就在孤兒院門口。”江嶼自嘲地笑了笑,“怎麽說呢,遺棄得還挺有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