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陸擒被震撼到失聲。

從海島上朝夕相對的五天回來後,陸擒這兩天很難受,不單單是生理上的。

生理上的難受,只要一工作忙起來就顧不上了,但是一杯咖啡的間隙、加班後回家的電梯裏、開門時輸入指紋的一瞬間……他都會無意識想起某個身影。

心理比生理更難受。

他分析這種難受來自於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憤怒和擔憂,他什麽時候這麽寒酸過?

陸擒踐行承諾,不想讓裴容覺得他出爾反爾,否則他都看不起沒有定力的自己。

但時間一長,他暗暗揣測裴容的戒斷方式根本沒用,甚至加重了他的病情,甚至裴容還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陸患者腦袋起火,抓起電話就要討一個說法。

他早就從周航那裏拿到了裴容的電話,只是沒打過。

而裴容……居然也沒給他打過電話。

陸擒撥號之前,忽地一頓,意識到自己的說法站不住腳。

戒斷要講療程的,如今還在“半月一次”的前期階段,自己不按醫囑完整堅持一個療程,治不好能怪醫生嗎?這不無理取鬧嗎?

他一邊想著,手指行雲流水地輸入一串號碼,好像輸入了千百遍一樣有了肌肉記憶。

聽到裴容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陸擒改了主意,決定坦然承認失敗,要求從頭開始。

雖然沒有走完一個療程,但是當患者極具痛苦時,是不是該人性化一點?返回更溫和的上一階段?

陸擒屏住呼吸,接著……灰頭土臉。

“吃點陽痿藥吧。”

嗓音是溫和的,真誠的,但重創陸總。

對方還不怕死地重復了一遍。

他料到裴容會拒絕,但沒想到這麽可惡。

陽痿是能隨便說出的話嗎?

陸擒宛若早戀被教導主任抓到一樣靜默,心思秘不可言,過了兩秒才想起對方並不是教導主任,而是跟自己一起被抓到的好學生。

他這憤怒還未發作,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掛了?!

陸擒陰沉著臉撥了一個內線:“通知各部門37層開會。”

……

江焱看著裴容雲淡風輕地掛了電話,道:“最好還是避免同房,你這種情況太罕見,誰知道有什麽意外。”

他在做B超時就看見裴容卷起衣服時露出了很多未消的痕跡,得是很重的力氣或者反復無數次才能留下來的,看得他老臉一紅。

裴容:“嗯。”

出於關心朋友,江焱又問道:“你們是什麽關系?你打算告訴他嗎?”

江焱曾經以為裴容要暴殄天物孤獨終老,趙姨也勸裴容早點找女朋友,但裴容完全不感興趣,從沒聽說他和哪個人走得近。

裴容言簡意賅:“他饞我身子。”

江焱反應了一下,怒不可遏:“他強迫你的?”

壞了壞了,他最擔心的事情裴容還是遇見了。

江焱在屋裏轉了兩圈,咬著牙道:“你的公司呢?不是說好保障你的自由嗎?”

裴容:“對方是總公司的總裁。”

江焱一個頭兩個大,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江陸娛樂,順著公司股權結構摸到了陸氏集團,接著搜到了陸擒這個人。

勢力很大,城府極深,布局超前,被他咬住的獵物就沒有松口的,當事人到最後都不知道為什麽被咬住,等過兩年才後知後覺自己只是陸擒商業布局裏的微小一環。

江焱面色凝重:“這樣,你留在這……”

他說著,突然想起裴容掛斷電話的氣勢,根本不像被脅迫的樣子。

呃……所有資本家都是紙老虎?

裴容:“我戲還沒拍完,後天就得回去。”

他說了第一次和陸擒上床的日期,讓江焱算算他還能撐多久不顯懷。

江焱:“最多二十天,還得是你控制飲食的前提下。四個月後的寶寶生長很快的。”

他以為胎兒頂多13周,居然快四個月了,都過了第一次做唐篩的日期。

如果想留下這個孩子,幾項檢查要馬上安排了。

能留下嗎?胎兒能在裴容身體呆十個月嗎?會不會給裴容帶來危險?

外科醫生江焱一腦門官司,恨自己當初沒有選婦產科。

江焱:“我去查文獻,你先陪趙姨做檢查。”

他拍了拍裴容繃緊的肩膀讓他不要擔心:“目前來看這個孩子並沒有影響你的其他臟器,放輕松。”

裴容閉了閉眼,不放輕松又能怎麽樣呢,無論留不留孩子,劇組都不能撂下,這是無數人的心血,他必須按部就班地完成再抽身。

裴容想了想,給編劇打了一個電話:“關於這個人物,我有一點想法……”

編劇聽完,驚訝道:“從劇情沖突上講更緊湊了,但是戲份少了您都不介意嗎?”

裴容:“不介意,您大膽改。”

這麽緊迫的時間,江焱沒空去找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文獻,他直接搬了場外救兵——他本科時的師兄,後來去了國內婦產科,專門接棘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