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兵戎相見6(第3/4頁)

好一會兒,訓斥大弟子:“出發前布置給你的那篇文章做好了麽!新修的通典通讀過了麽!整日就知道打聽閑事!”

趙衍委屈:“弟子一直有寫,只是近日軍務繁重,才耽擱一些……”

“軍務繁重就是理由麽!你那文章但凡寫得有——”

即墨清雨突然閉了嘴,好一會兒,道:“為師也犯不著日日動肝火。”

趙衍便知道,他師父一定是又開始惋惜他那莫名失蹤、據說屍體已經擺放在大理寺整一年的沒入門小師弟了。

因為這事,師父還專門登過太子府的門,想讓太子松口,把人盡快葬了,入土為安。

但太子顯然沒有這個打算,既不接回,也不處置,那具屍體至今仍躺在冰棺裏,師父每回經過大理寺門口,都要發一通火氣。

因為這事兒,對太子也沒什麽好臉色。

趙衍其實也很惋惜,並且隱隱地能理解太子的某些偏執行為,畢竟連書上都說了,愛欲使人瘋狂。太子以前對他那沒入門的小師弟那般迷戀,一時之間,恐怕也的確很難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所以才不敢面對那具屍體。

這時,侍從在外報,陳司馬求見。

陳麒在兵馬司擔任右司馬之職,掌管著全國糧草事,所以這回算是和即墨清雨一起統籌協調南征的糧草物資事宜。

即墨清雨擦幹凈腳,穿好鞋襪,讓陳麒進來。

顏冰被革職後,右相一職一直空懸,左相即墨清雨成了當之無愧的文官之首。陳麒在即墨清雨面前一直很恭謹,說完公事,從懷中取出一盒凍瘡膏,雙手呈上道:“下官聽聞左相近日腳上生了凍瘡,這是下官母親用家中祖傳秘方所制,每日睡前在患處塗抹一次,最遲七天,應能見效。”

趙衍一喜。

師父這兩日受凍瘡折磨,入夜雙腳便奇癢難耐,十分受折磨,從軍醫處拿了凍瘡膏,都不大起效果,所以他才會堅持每日侍奉師父泡腳,緩解瘡症。

即墨清雨先看了大弟子一眼。

而後冷冷道:“不用了,無功不受祿,陳司馬足智多謀,又不缺手段,與其討好老夫這個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不如多把心思用在正途上。來人,送客。”

陳麒握膏盒的手微微一緊,好一會兒,恭行一禮,起身告辭。

趙衍不解:“陳司馬也是一片好意,師父為何要拒絕?”

即墨清雨沉默片刻,道:“此人心術不正,若用不好,必成大患。”

陳麒在帳外聽到這話,隱在袖中的拳,捏得咯咯直響。陳麒不是第一次試圖討好即墨清雨,在隋都時,他便屢屢示好,甚至專門寫了幾篇文章,親自登左相府門,想請即墨清雨指教,皆被即墨清雨拒之門外。

陳麒知道即墨清雨不是一般人,所以想憑借文章上的才華獲得對方賞識,誰料對方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今日直接當眾駁他臉面。

自從升上右司馬之職,朝中大部分人知他是太子心腹,都對他客客氣氣,暗地裏想要巴結他討好他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唯獨這個即墨清雨,從未給過他一天好臉色。

陳麒神色陰鷙,直接將手中凍瘡膏丟進了雪地中。

“陳兄。”

陸濟世、陸安民兄弟迎面走了過來。

三人見過禮,陸濟世望著陳麒道:“陳司馬面色有些不佳,可是哪裏不適?”

陳麒說沒有,可能是凍得。

陸濟世笑道:“也是,陳司馬畢竟來自江南,習慣了薰暖氣候,恐怕不適應江北的苦寒,殿下恰賞了我們兄弟兩壇好酒,陳司馬可要一道喝兩盅?”

陸濟世兄弟來自江北,才華卓越,這段時間一直跟在隋衡身邊,陪隋衡訓練水兵。暮雲關久攻不下,隋衡依舊不緊不慢,陳麒知道,隋衡一定在進行一個更隱秘的計劃。這個計劃,可能只有陸氏兄弟知道。

這讓陳麒心理上感受到了微妙的威脅。

而陸氏兄弟又鋒芒畢露,平日無論軍中議事還是私下向隋衡獻計,都喜歡處處壓他一頭。

陳麒說自己還有事忙,等下次一定奉陪,便告辭離開了。走到拐角處時,聽陸安民對陸濟世道:“若這回兄長若能助殿下拿下暮雲關,可是立頭等大功了。”

陸濟世笑道:“一切有賴殿下籌謀有方。”

陳麒回到帳中,心腹見他神色陰沉,道:“殿下如今拿不下暮雲關,歸根到底,是缺少一個內應,若能和關中人取得聯系,從內部打開城門,暮雲關自然能不攻自破。”

陳麒道:“此事我並非沒想過,可江容與將暮雲關守得如同鐵桶一般,想從內部攻破,並不容易。”

心腹道:“屬下倒是想到一個人。”

“誰?”

“楚王,江瑯。聽說此人為江帝長子,備受江帝寵愛,與江容與素來不和,但此次江容與為了保住自己在朝中地位,強行將江瑯帶到暮雲關軟禁起來,絲毫不顧兄弟情誼。江瑯為此恨江容與入骨,若大人能與江瑯取得聯系,許以重利,他未嘗不願意幫助大人。聽說暮雲關裏,還有一些江瑯昔日心腹,只不過被江容與刻意打壓,沒有實權,但傳遞消息應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