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孤島求生7

孤島求生7

相睢縮在山洞裏,他凹陷的臉頰兩側在火光中留下兩道濃重的陰影,讓他看上去特別陰郁。

他靜靜看著篝火,突然把臉埋在了雙掌之中,大家都沒說話,西薄雨走到一旁靜靜地坐下,默默地仰頭看著星空。

那塊染血的藍色碎花不了躺在地上,十分的刺眼,是山洞裏的幾個人看上一眼就會心痛的地步。

*

樹林裏,一顆二十米高的巨樹上。

江月正坐在樹上啃雞腿,她烤野雞的手藝比起西薄雨和江森差了太多,屬於烤熟之後勉強能吃的地步。

金雕挺著大肚子蹲在另一根樹杈上巡邏,感應到精神力細絲立刻吞食。

眼珠掛在一旁的樹枝上蕩秋千,它們對蕩秋千有一種蜜汁熱愛,江月也不理解。

晚風吹來,大腿根那裏涼颼颼的,為了做戲,四角大褲衩已經變成了三角大褲衩,風一直往裏面灌,江月的雞和蛋都涼颼颼的。

她抱住自己,倚在樹幹上看著兩只眼球,它們無憂無慮的樣子真的非常可愛,就像兩個小孩子一樣。

“不知道這麽逼他能不能成功,我心裏還有點愧疚,這麽騙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江月伸手戳著眼球嘀嘀咕咕:“可是做都做了,那就幹脆做徹底一點,開弓沒有回頭箭啊。”

相睢一直在逃避,或許當年的事情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讓他無法面對自己的精神體。

他思念它,也畏懼它,想保護它,又抗拒它。

矛盾而復雜的情感就像一團亂麻,如同一張大網般束縛著他。

江月撥開枝條,看著群星璀璨的天空。在歷越是看不到星空的,那裏到處都是霓虹,星星就變得黯淡了。

坐在高高的樹上看星星,江月難免會回想起以前的模樣。

那時候的她絕對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徒手爬上二十米高的巨樹,穿著破破爛爛的工字背心和大褲衩坐在樹枝上看星星。

成長很痛苦,所有向上的路都很痛苦,既然選擇了,就必須堅定的走下去,人生已經無法後退了。

*

山洞裏篝火熄滅了,相睢起身走出山洞,江森拽住了他的手腕,問道:“你想幹嘛?”

相睢甕聲甕氣的說道:“去撒尿。”

江森哦了一聲放開了手,西薄雨說道:“別走太遠,外面的精神力細絲很危險。”

相睢聳了聳肩膀:“我能去哪,我又沒有辦法召喚出我的精神體。”

相睢走出了山洞,他找個地方撒了一泡尿,提上褲子看著無邊夜色。

他撓了撓頭,想起他哥說的一句話——一個軍人要擁有足夠的冷靜,不要因為個人情緒去做無謂的犧牲。

夜幕中的森林神秘而陰森,相睢擡起一只腳慢慢朝著森林的方向走去。

剛走了兩步,腳腕倏地一痛,一道細小的傷口出現在那裏,正微微滲著血。

細細密密的疼痛如初春的牛毛細雨般綿綿不絕。

這算什麽?

主動去送死?

還沒到找到江月,他就會被這些細絲切成片,即使僥幸活下來也逃不過島上的超級細菌,最後死於傷口感染。

這難道不是另一種逃避方式嗎?

懦夫!

徹頭徹尾的懦夫!

相睢收回了腳,慢騰騰地走了回去,他沒有回山洞,而是躺在了地上,後腦勺枕著交疊在一起的雙手,後背挨著冰冷的泥土和石塊。

他睜著眼,看著夜幕上璀璨的繁星。

他想起了爺爺,小的時候爺爺總愛抱著他,那時候的爺爺還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有一雙神采奕奕的黑色眼睛,身軀挺拔如松,聲音亮如洪鐘。

小時候很淘氣,總喜歡在爺爺身上亂爬,還喜歡騎在爺爺的肩膀上揪他的頭發。

爺爺的精神體是一只大老虎,如果爺爺忙,他就跟大老虎一起玩,那時候他很小很小,大老虎總愛叼著他的後脖頸把他帶到院子裏玩。

後來他長大了,爺爺卻變老了。

他的雙眼漸漸渾濁,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爺爺的頭發全都白了,垂在他布滿皺紋的額頭前,蒼老衰敗的面容如同秋日裏幹枯的落葉。

他的反應變得很慢,很少說話,經常枯坐在院子裏看天,相睢叫他一聲他需要很久才能反應過來。

不知道他的靈魂去哪了。

老虎靜靜趴在他身邊,它的身軀依舊那樣凝實,皮毛的紋理依舊那樣清晰,使人無法相信它的主人居然是一位日薄西山的老人。

老虎會用它巨大的腦袋蹭著爺爺的手,它也變得和爺爺一樣安靜,不再發出低沉威武的吼聲。

他最後一次聽到老虎吼聲是在一個深夜裏,那天的夜空中有很多很多的星星。

爺爺坐在院子裏,倚著銀杏樹,頭顱低垂了下去。

趴在他身邊的老虎起身,揚起巨大的頭顱對著星空發出了最後一聲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