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楊徽音聽著覺得很有道理:“那什麽是情呢?”

她雖然看了很多話本,卻未體驗過那裏面的刻骨銘心,畢竟宮裏的每一日都是平淡溫馨的,真正算得上男子的只有一個寵愛她的聖上,她的所有想法都能滿足,只覺得平和愜意,除了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太快,完全沒有什麽求不得。

欲算是一個新的認知,雖說只是一個人的遊戲,但確實新奇。

“情……”聖上莞爾,卻不教人覺得他歡愉,反而隱有一絲絲的淒苦落寞:“也是人之天性,不過卻是為了自尋煩惱,被一點點的甜頭迷昏神智,而後卻要為她輾轉反側,自責內疚,惦記許久。”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若我死後,再無人像我待她這樣好、愛護她,又該怎麽放心得下?”

“那它聽起來似乎沒什麽好處。”楊徽音想了想,她心情竟莫名低落了下來:“瑟瑟還是喜歡快樂多些。”

“但也未必全是苦澀,”聖上淡淡道:“人心悸動,互通心意,總有甘甜的一刻,只是世間常多愛別離與求不得,才會煩惱。”

“那它就是很好的了。”

“瑟瑟是墻頭草嗎?”聖上被她逗笑:“朕說什麽,你就向著哪一邊。”

“那倒不是,聖人說求不得,我有您,便沒有什麽求不得,”楊徽音被他說得有些臉紅,好像確實如此,但聽他的話又有什麽不對呢:“就算是有求不得,那想來那些甘甜的回味也足以抵過苦澀了。”

“若瑟瑟喜歡一個男子,便也會對他有欲,那男子也是一樣的,這便是兩情相悅,而後結為夫妻,再有男女之事,便是水到渠成,比你一個人辛苦更快樂。”

聖上作為男子來給她講這些時,不免遷怒於隨國公府內宅教育的疏忽,明明她一月也有兩日的假:“但若是瑟瑟不喜歡,卻有男子不懷好意,接近輕薄,欲行不軌,那便來告訴朕。”

楊徽音聽聖人說到前半句心下微微一動,並沒有注意到皇帝後面的不善,好奇道:“然後呢?”

“朕將他們殺了,給瑟瑟出一出氣,”聖上微微一笑,和善裏卻有嗜血的意味,令人畏懼害怕:“他們教瑟瑟傷心,也就不用活在世上了。”

瑟瑟總覺得皇帝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因為這一點可憐的虛榮,他竟不願意承認,便是有與她兩情相悅的男子,他也是一般作想。

她嚇了一跳,聖上似是她從未見識過的陌生可怖,小聲道:“可我平日只和聖人一個男子這樣近,也只喜歡您。”

楊徽音靠近了些,熱息落在他的頸側,一根羽毛撩過般,又輕又癢,極小心地問道:“那若是我對聖人生欲,也是因為情嗎?”

其實她還想問一問,聖上對她很好,愛她惜她,卻沒有欲,是也沒有男女之情的意思嗎?

她這句話問出口,臉似乎更熱了,但良久沒有得到回答,楊徽音正要催促,卻被嚇到。

“我不倚著您了,把病氣都過給您了,”她懂事地離他遠了一點,認真道:“聖人的頸項都熱紅啦,您也喝桂枝湯罷。”

他一本正經,又是這樣包容耐心,像是天底下最公正的神明,知道一切的道理,能解蕓蕓眾生所有的煩憂,她聽了都豁然開朗,羞愧盡消,覺得這是一件很正經且自然的事情,但很自責把他也弄病了。

“我病了頂多睡半天,聖人若是病了那是好大的事,”楊徽音提議道:“請太醫也給聖人瞧一瞧,早一點喝藥就好得快。”

“那倒不必,”聖上似乎是為了寬慰她,話卻比平日愈發簡短:“只是心病。”

“心病,您有什麽心病是我不知道的,”她似乎很是吃驚,那一點嬌氣和疑問立刻就消失了:“很難治嗎?”

“倒也不難,只是需要女醫。”聖上低頭去瞧,發現他手底下的絲衾已經有些皺了,便傳了膳:“到外面去吃,瑟瑟這樣健談,朕瞧你的病是要好全了。”

倒也沒有什麽,不過是他也不是下定決心做和尚的。

……

聖上所言倒也沒有什麽差錯,楊徽音的病確實好得很快,她到底年輕,加上那一段隱秘的心事又被聖上解開,下午除了殘余的頭痛,也就沒有別的不好了。

晚上徐福來告訴她聖上病了,知道她好了些,命人送來了圖冊給她看,這些日子聖上會在紫宸殿靜養,不會再過來。

她知道那是什麽圖冊,但卻很為聖上憂心,並沒有去看的興致,將東西收起來了。

“怎麽這個時候才來告訴我?”她聽著外面的聲音,遠志館內的屋舍已經紛紛在落鎖熄燭了,不免有些焦急,“我要出去照顧陛下,怎麽過得了宵禁那一關?”

這還不如她外宿在文華殿的側殿,好歹那裏靜僻,可是聖人說她在文華殿的東西該置換一回,這種工程浩大的事情每隔一季大約就有一次,她就乖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