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毒餌

既然陶雅人問了出來,陶知命就不再避諱,但是先避重就輕:“畢竟與我們籌辦的音樂節有關,我讓火納江陽水與霓虹華納商量的,給她樹立一個新的形象,提前公布那首歌。”

陶雅人聞言沉默著,先拿起了酒杯,再次想了想就明確說道:“我說的是,針對傑尼斯事務所的爆料。大郎,你之前就對近藤真彥出手過,有這個動機。”

陶知命看著他,手上沒有任何動作。他的語氣不鹹不淡:“雅人君,我對自己的女人是很愛惜的。近藤真彥無視我的規定,喝醉了還喊我的女人去,這觸犯了我的底線。我只是針對那件事,和喜多川見面之後,我還有針對傑尼斯事務所嗎?”

陶雅人還端著酒,如果按霓虹的酒桌文化,大家原則上是要同步舉杯的。

看陶知命端坐著沒有動,陶雅人看著他的目光銳利起來,認真地說:“大郎,如果在這個問題上,你可以與我坦誠交流,我會給你難以想象的支持,不管是在霓虹,還是在香島。”

在第一次見面之後,陶雅人這還是頭回再次擺起那種“我比你想象的牛逼多了”的譜。

陶知命明白為什麽,因為他現在已經開始和自己建立起私利,他得考慮自己將來會不會觸及他所肩負的“使命”這個基本盤。

於是陶知命微微笑了笑,反而舉起了酒杯:“雅人君既然懷疑我,那我也不屑辯駁。雅人君,我知道你和喜多川很熟悉,也許不只是友情。既然你提到坦誠交流,那麽可以對我說說,為什麽關心這件事嗎?還有,所謂難以想象的支持,具體是什麽呢?”

之前的交流裏,陶知命雖然心知肚明,陶雅人也說過冠冕堂皇的大話,但他畢竟從沒親口用最務實的話說出他的使命:向亞洲灌輸某些理念,麻痹某些思想,挑撥某些對立。

現在既然他對自己有所期待,當然得由他先主動地親口說出來!

陶知命裝作不懂他為什麽要在雙方剛剛建立更密切合作的這個當口,突然拿這件事來懷疑自己。

陶雅人卻斟酌著該怎麽回答。

陶知命非常淡定,因為現在的情形很清楚,什麽針對傑尼斯事務所的事,絕不是什麽阻礙。

畢竟陶雅人自己帶人過來和陶知命這邊進行對接了,他要的,只不過是一個態度而已。

而陶知命偏偏已經頗有實力,況且年輕,大可以裝一裝年輕氣盛,不接這個茬,不給這一個態度。

除非陶雅人主動袒露他的真實目的,給出更多的誠意。

面對拋回來的皮球,陶雅人先端著酒杯示意了一下,隨後喝了下去。

陶知命也就笑了笑,喝完酒放下。

“大郎,你那麽看重香島,是為什麽呢?”

還在試探嗎?陶知命淡定地回答:“雅人君,那你覺得我是為什麽呢?今天的氣氛,怎麽越來越奇怪了。”

看陶知命平靜的面容,陶雅人發現自己的問法很被動。

隨後他就爽朗地笑了笑:“現在我們既是朋友,也是緊密合作的夥伴了。大郎一定也對陶家很好奇,對我的故事很感興趣吧?”

“原來雅人君是想要讓大家彼此之間增進了解嗎?”陶知命也恍然大悟一般笑起來,“我的成長經歷,東京的大家已經都很清楚了。陶家和雅人君的經歷,我確實很感興趣。”

他說著,還拿起酒壺為陶雅人添起酒來。這樣的姿態,是將陶雅人看作更重要的那個人。

陶雅人心裏舒服了不少,隨後就回憶著說道:“實際上我原本並不姓陶,確切地說,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姓什麽。陶君聽說過部落民嗎?”

陶知命眼神一凝,隨後感慨道:“雅人君竟是這樣的出身嗎?現在能走到這種高度,實在了不起。”

在幕府的時代,霓虹一些從事屠宰、皮革等賤業,或者身份是乞丐、遊民、罪犯的人,被稱作穢多,甚至非人,被排除在士農工商四民之外,有一個共同的稱號:部落民。

在當時的時代,部落民處於社會的最底層,備受歧視和壓迫。

維新時代,盡管宣告了廢除穢多、非人等稱呼,表示他們的身份與平民相同。但在霓虹這樣一個頗為注重血統和家族傳承的社會裏,實際狀況毫無改善。

事實上一直到8年前,因為部落民解放同盟的努力,專門為了改變這種現狀的《同和對策事業特別措施法》,在實施10年之後都沒什麽好作用,又不得不延長數年。

這些部落民,從血緣上來說是不折不扣、土生土長的霓虹人。但部落民出身,在就業、教育、通婚等各方面仍然是最受鄙視的。

有點離譜的是,城市中的部落民又大多被劃分聚居於某些用來“同化部落民”的同和社區,因此居住在那些地區的人就有了一個無形的身份證。有些部落民出身的人為了避人耳目,常常得故意到附近的前一站或者後一站購買電車或公交車票,避免受到別人異樣目光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