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氛圍美男白蘿蔔

靳卓斯很小的時候就患有躁郁症,躁狂發作患者在持續至少一周的時間內,幾乎每一天的大部分時間裏,有明顯異常的、持續性的高漲、擴張或心境易激惹,或異常的、持續性的活動增多或精力旺盛。

所以靳卓斯需要高強度的健身,用汗水和心跳發泄異常旺盛的精力。

躁狂發作患者可有嚴重程度不等的社會功能障礙,以致給自己或他人帶來危險或不良後果。靳卓斯發作的時候,暴躁易怒、對他人充滿懷疑和敵對,像一只渾身豎起尖刺的刺猬,抵觸任何人的接近,並且有暴力傾向,無法正常與人交流,拳頭幾乎成為他表達意見的唯一方式。

靳卓斯六歲以前,同齡人都不敢靠近。後來有了醫療條件,及早幹預,經過幾年專業治療後已經能夠約束自己的狂躁和憤怒,正常進行社會活動。

靳卓斯洗完澡之後回到臥室,一如既往服用治療藥物。狂躁症、抑郁症、雙相障礙、精神分裂症,這一類的疾病,其實都是一種慢性病,如果發作三次以上,目前公認的需要終身服藥。

這種感覺很像靈魂被撕出了一個缺口,不斷用新東西填補原來缺失的部分,但永遠無法找到相同的形狀,無論怎樣填補都會有裂縫存在。

靳卓斯吞完藥片,藥瓶重重磕在床頭櫃上。剛剛洗澡解開了拳擊繃帶,現在還沒纏上,一直遮擋住的雙手暴露在燈光之下。手掌關節和指骨變形如寒冬老樹蜿蜒崎嶇的枝椏,皮膚長期擦傷、破潰留下很多凹凸不平的疤痕。以防嚇到別人,靳卓斯一直帶著手套。

心臟傳來一陣悶痛,這些年以來總是在夜深人靜時悄然而至,鋪開密實的網把他纏繞著拖進深暗的海底。

靳卓斯緊閉雙眼,直到後半夜才睡去。

蘇蘅雖然不去醫院上班了,但生物鐘還在,依舊六點起床做早餐,靳卓斯睡不了幾個小時就醒了,出門的時候看到臥室到餐桌來回忙碌的身影吃驚了一下。

“你起得真早,我早餐做完了,一起吃吧。”

蘇蘅很自然地招呼他,像是知道他會答應。

靳卓斯想起昨晚親口說的話,無可奈何走過去。

蝦仁青菜粥、煎雞蛋還有兩碟小鹹菜,看樣子平平無奇,但味道很鮮,熱氣騰騰地像要把人心口捂熱一樣妥帖。

金燦燦的油花飄在粥上,味道很好,靳卓斯能幹三大碗。俗話說“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看來反之亦有道理。小白臉肯定很討女強人歡心。

“你怎麽這麽早起來做飯?”

靳卓斯喝著粥,難得主動開口。

“習慣了,一直這個點。”蘇蘅給他夾了筷子小菜,靳卓斯猶豫了下沒拒絕。

“前兩天那個男的還來找過你嗎?”

“還沒。具體情況等下次和他妻子見面再詳談吧。”

“你們多久見一次?”

“約的每周三,一周一次。”

一周一次?小白臉有點慘啊。

盡管靳卓斯沒有性生活,但絲毫不妨礙他覺得別人可憐。

“你們這樣……多久了?”

“就上周一次,我們剛開始呢。”

剛開始就被人家老公發現了,這也太背了。

“我還要。”

靳卓斯一邊腹誹,一邊飛快喝完一碗,把空碗推到蘇蘅面前,他其實食量很大,就是有點挑。

蘇蘅忍不住笑著打趣他:“現在怎麽不挑食了?”說著也不嫌被使喚,起身又給他盛了一碗。

靳卓斯毫不害臊,面無表情埋頭幹飯。

兩人吃完之後,靳卓斯問了句:“碗用我洗嗎?”

蘇蘅收拾了碗筷走向廚房水槽:“沒事,我來就行,你不還急著上班嗎。”

說完後他又喊了一句:“冷空氣來了,今天降溫你穿多點! ”

那是一把被日光沐浴過的嗓音,靳卓斯很奇怪地沒表示抗拒,“嗯”了一聲,又折回屋添了一件大衣。

*

蘇蘅在溯舟心理所參加完培訓之後,依舊回家研究最近的個案。大體思路就是引導喬苒追憶與丈夫相處的細節,讓她清醒認識到枕邊人包藏怎樣的禍心,不能坐等丈夫一點點蛀空女方家庭,必須及時止損,早日脫離苦海。

況且,一天不把喬苒這件事給解決了,他也就一天承受著安全的威脅。

蘇蘅整理完資料,剛過六點天已經黑了,萬家燈火在窗外跳躍。手機電量告罄但蘇蘅沉浸工作時極少看手機,所以現在還沒有充上電。

他起身伸個懶腰,下樓去廚房做晚飯。剛準備開煤氣灶,周遭突然陷入黑暗之中。

蘇蘅的視線全部被屏蔽,四肢都被限制了行動。他循著記憶雙手茫然地在周遭摸索,腳步緩慢遲鈍地退出廚房。

驀地,背後撞上硬邦邦的東西,他以為是桌子,那麽前面左側就是空曠的地方,身體貼到桌沿,想要小心翼翼地沿著邊緣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