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閉嘴

那人被靳卓斯猛步上去一個飛踢踹倒在地,喝罵了兩聲,接著迅速爬起來。

他眼神兇狠,揮起拳頭向靳卓斯掄了過去。

蘇蘅心頭一跳,竭力忽視左腿的抽痛,撿起地上的鐵棍想上前支援。

靳卓斯端端正正站著,像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不慌不忙地用手接下這一拳,抓住手腕反手一擰,就聽見那人發出痛苦的吼叫。他掙不脫靳卓斯的手,伸出另一條胳膊捶打在靳卓斯腰上。

靳卓斯抗下兩拳,接著掄起拳頭以更大的力道朝這人腹部砸去,力道又猛速度又快,做工精良的黑色西裝下擺隨著強悍的身軀上下擺動,擺動的幅度都帶著憤恨的味道。

蘇蘅站在他身後看傻了眼,害怕靳卓斯把人打出毛病,連忙跑過去拉住他的胳膊制止。

靳卓斯一被蘇蘅碰到,就猛的把胳膊抽了回去,蘇蘅踉蹌一下,差點又摔倒。

不過暴打總算停止,那人捂著肚子痛苦地趴在地上。

靳卓斯襯衫前襟淩亂,發油抓起的劉海有幾根發絲耷拉在前額,厚實的胸口隨著喘息不斷起伏,手背青筋跳動,正努力壓制他暴戾的氣息。

不知是否是夜晚帶給人的錯覺,他的瞳孔此刻就像是從被藝術家精心雕琢的人偶上扣下的,精美瑰麗卻了無生氣,失焦一般停止轉動。

“報警。”片刻後靳卓斯用命令的口氣對蘇蘅說。

蘇蘅也沒計較,一邊撥打電話和警察說明,一邊緊張地關注著靳卓斯。

“腿,還能走嗎?”

“我沒事。謝謝你來救我,你怎麽樣,有受傷嗎?”

靳卓斯眼皮懨懨地刮了他一眼,語氣煩悶地說:“他還傷不了我。就是和一群裝模作樣的老總們應付了一天,好不容易伺候完,晚上還得在公司加班,結果半路碰見倆白癡在狂奔,其中一個白癡還是我的準房東。”

“挺讓人心累的。”

靳卓斯和霍曉租的寫字樓離著蘇蘅家很近,靳卓斯為了晚上加班習慣去附近的超市買東西,結果今晚湊巧目睹行兇現場。

蘇蘅歉疚地看著他。

“我一般不管閑事,但你要是死了,我租誰的房子。所以你用不著覺得虧欠我。”

盡管如此,蘇蘅真誠地看著他,又說了一遍謝謝。

靳卓斯冷哼一聲,沒再搭理他。

“這位先生,你認識我?”

他們三個人坐著警車去派出所做筆錄,這個男人剛才眼露兇光、面目猙獰,現在冷靜之後再看,相貌英正,稱得上一個帥哥,令人無法和剛剛襲擊人的恐怖分子畫上等號。

他目光怨恨地瞪著蘇蘅,但眼神變化只有一秒,他就扭頭以正經的姿態看著警官。

“警官,我沒想真傷他,就是嚇唬嚇唬,再說了他們揍我揍得更狠。”

“你為什麽嚇唬人家?有私仇嗎?”警察坐在辦公桌後面問。

他沉默兩秒,然後說出令人震驚的話。

“這人是我老婆的心理醫生,我懷疑他和我老婆搞外遇!”

蘇蘅眉頭狠跳,他今天剛和一位靚麗少婦結束完一次心理訪談,他口中的老婆應該指的就是她。

“我沒有,我和他的妻子是單純合法的咨詢師與來訪者之間的關系。”

蘇蘅和他們解釋來龍去脈之後,警察點點頭表示了解,這種事見慣了因此也沒當回事。

那人眼神平靜地盯著前方暗灰色的地板,方才的兇狠殘暴消弭了,看上去很像隱藏在草叢樹梢間的黑曼巴蛇,在你放松警惕時就會張開血盆大口。

蘇蘅並不認為他相信了自己的說辭。

他三兩句把惡意傷人轉化為民事案件,蘇蘅腿上的傷只是輕傷,他最多被拘留幾天,沒有大事。警察調解之後他便信誓旦旦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等蘇蘅和靳卓斯從警局出來,已經晚上十二點了。

靳卓斯態度冷淡,轉身欲走。

“等一下!”

蘇蘅注意到他昂貴的手工皮鞋粘上了汙泥,他毫不可惜地用紙擦了擦。

看起來不像潔癖啊,怎麽一直帶著手套呢。

“我給你賠一雙吧,大晚上的麻煩你陪我跑一趟了。”他看靳卓斯毫無反應,又說,“要不然我請你吃頓飯吧,你還沒吃吧,肚子餓不餓?”

“不用你管。”

蘇蘅如同費盡心思討好小孩結果人家高冷得很根本不鳥他,心裏充滿了沮喪和挫敗。

他訕訕地問:“你這段時間住在哪裏?”

“辦公室。”

蘇蘅倒吸一口氣,此刻愧疚得無以復加,仿佛自己就是那個讓他艱苦蝸居在辦公室的罪魁禍首。

“對不起。”

蘇蘅不好意思地捂住臉,這已經是今晚不知道說的第幾遍對不起了。前幾天還在腹誹人家,今天人家就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倒成了對不住的一方了。命運可真是陰差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