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第4/5頁)

楊不棄當即叫醒衛生委員,兩人快速往外撤離。結果剛到走廊,人就傻了。

他們又看到了兔頭人。

就站在走廊的那頭,冰冷冷地望著他們。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兔頭人只有一個,不過它的手裏多了一只黑兔子——它被那個兔頭人拎著耳朵提著,身上有血在答答滴地往下淌。垂下的後腿偶爾抽搐一下,示意還有生命跡象。

楊不棄當時就沒忍住多看了幾眼,後被衛生委員催促著往樓梯走,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

“楊大郎?”衛生委員驚訝地看他,“你怎麽了?”

“我……我說不清。”楊不棄擡手揉著腦袋,一臉蒙圈,“我就是感覺,不太對。心裏莫名懸著,很不安……”

“那兔頭人在瞪你呢,能不懸嗎?”衛生委員莫名其妙,“快撤了——”

他伸手去拽楊不棄,後者卻微微往後一退。

“……它把那兔子抱在懷裏了。”楊不棄小心地往對面瞟了眼,低聲道,“它好像有人性。它想救它……那兔子看著不像怪物……”

衛生委員:“……”

他一開始還奇怪楊不棄突然說這個是要做什麽。然而下一秒,望著反身朝著兔頭人沖去的楊不棄,衛生委員頓悟了——

大郎,這是在為自己的作死找借口。

他眼睜睜地看著楊不棄一個滑鏟,鏟到那兔頭人的面前,跟著小心翼翼地朝著對方懷裏的黑兔子伸出手去。

“冷靜、冷靜。我不是來找事的。我只是來看看兔子、看看兔子……”

他聽見楊不棄神神叨叨地念著,將手完全按在了黑兔子的身上。

如果他這個時候被兔頭人打,我一定不會去救他的——衛生委員默默想到。

他知道生命傾向的能力者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聖母聖父情節,但聖父到這個程度,真的過分了!

*

事實上,副班長當時差點就錘人了。

哪怕是對於能力者而言,陡然看到一個焦黑屍體趴在地上對你笑,這事也足稱得上驚悚。而人在驚懼之下,會想要給對方來上一拳,這事是完全說得過去的。

只是她那一拳沒能揮得出去——她按在徐徒然傷口上的右手本能地彈動一下,才剛要揮起,卻被人輕輕按住。

副班詫異地低頭,只見徐徒然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正虛弱地按著她的手背。

“先別急。”她聲音微弱道,“先等等。”

副班長:“……?”

她驚疑不定地看著徐徒然,又看向面前的焦黑身影。對方的手正順著徐徒然的衣服一點點往傷口處移動,副班長本能地蹙眉,卻還是按照徐徒然的示意,將自己的手撤開些許。

那只焦黑的手終於覆在了徐徒然胸口的傷口上。它稍稍擡起些許,汙濁的血液順著手掌的輪廓滴落下來。

“……”副班長血壓頓時變得有點高。然而下一瞬,她便愕然瞪大了雙眼。

她看到徐徒然的傷口正以驚人的速度愈合。呼吸也在迅速變得平緩。徐徒然拿起手中的藥瓶,似乎是想往嘴裏倒一粒,想了想,似覺得沒什麽必要,又將藥瓶蓋上。

她看上去對自己的愈合毫不驚訝,只目不轉睛地望著那焦黑人影,目光帶上幾分思索。

“……徐徒然?”副班長微微蹙眉,隱隱覺得腦海中似有什麽掠過,卻不敢相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老實說,我之前也只是猜測。”徐徒然說著,忽然伸手抓住了焦黑人影的手腕,跟著小心坐起身來,順手將掛在背後的書包轉移到了胸口。

副班長順勢往後退開些許,看向焦黑人影的目光仍帶著警惕。徐徒然卻是安撫地看她一眼,努力坐直了身體。

她不知道副班長,或是以前來到這裏的能力者們有沒有類似的感覺。但在不久之前,在她即將將冰錐紮入這怪物身體的那一刻,她確實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一股很溫柔、很強大,卻又非常堅定、不容置疑的阻力。

而副班長曾說過,在這個學校裏,存在著一層最基礎的邏輯,就是學生不能殺害學生。

再加上被困在辦公室時,她和副班長之間也曾互有幻覺,若非彼此早已確認身份,她完全有可能會被糊弄過去。這讓徐徒然不由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們之前所看到的怪物,真的是怪物嗎?

而現在,她這個猜測,終於得到了最後的證實。

徐徒然望著自己面前的焦黑人影,輕輕呼出口氣,以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開口:

“我宣布,在這棟樓裏,所有的幻覺都必須消失。”

話音落下,言出法隨。四周場景宛如薄紗飄落,層層幻覺一疊一疊地淡去,逐漸剝落出陌生的真實。

正快步奔向楊不棄的衛生委員猛地停下腳步,視線正與面露愕然的副班長撞上——相似的驚訝逐漸轉換成驚喜,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加快腳步往前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