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實驗樓。

這棟樓遠比校園內其他建築物矮小,一共就三層,位於思學樓的後面——除了學校中央那座小拱橋外,還有一條路可以通往志學樓。而實驗樓,正坐落在那條路的盡頭。

據陳大壯所說,那條路只會在兩個時段開放,一個是他們這邊組織去體育館、機房或者美術教室上課的時候,一個是有值日生過去打掃衛生的晚自修。其余時間,就算過去也會遭遇鬼打墻。

白天還好,晚上的話,搞不好會被困在那裏一整夜。且不說會不會出事,夜不歸宿本身就算違反校規。再加上實驗樓本身也不安全……所以有條件的話,他們幾個剩下的能力者,都會盡量把值日打掃的工作攬過來。

志學樓這邊一共兩個班,會輪流派人去打掃,一次只派兩人。陳大壯眼睜睜地看著楊不棄將一瓶礦泉水放到了小張桌上,下課後又主動對小張說了什麽。小張微張著嘴愣了幾秒,擰開礦泉水喝下去,當場不省人事。

陳大壯在一旁看得嘆為觀止,只覺自己像是圍觀了一場宮鬥賜毒。楊不棄倒是鎮定:“假死藥。只是讓他睡一會兒。”

他控制了一下用量,實際效果相當於昏厥。作為一個“女巫”,他對每種毒藥的功效和使用都很有把握,基本不會出錯。

而且他仔細研究過校規了。一旦確認是真的身體不適,學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翹掉接下去所有的學校活動與教師指令——往好的方面想,起碼小張不用擔心下午繼續被點名扣分了。

楊不棄也是這麽和小張說的。這孩子也是心眼實,一個敢講一個敢信。

陳大壯:……

問題是你這算是身體不適嗎?你這是連呼吸都快沒了吧?就這麽拉去醫務室,真的不會當場被人埋掉嗎?

“沒辦法,畢竟假死藥麽。”楊不棄一邊幫將人擡去醫務室,一邊道,“放心,實際就睡一覺。等他醒來我再賠禮。”真要糊弄不過去,他當場再把人弄醒就是。

“……”

陳大壯顯然仍是不太放心。不過好在校醫比大壯好糊弄,簡單檢查了下,說了聲“沒治了,快死了”,然後就將人扔在了病床上,非常冷靜地給開了病假證明。

就很隨意。

小張得了病假,可以避開下午的所有課和晚上的冒險,他因為助人為樂,一次得了三學分,楊不棄順利上位,終於擠進了晚上的值日生隊伍。

他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

相比起楊不棄那頭,徐徒然這邊的氛圍就有些尷尬了。

原因很簡單。她本來想的是和朱棠一起去實驗樓,互相照應;結果因為自首內卷,她和副班直接占掉了值日生兩個名額,剩下朱棠,一臉懵逼。

不僅如此,數學老師還當場又扣了徐徒然兩點學分——這下可真給扣成負分了,徐徒然腦子裏的作死值都開始哐哐漲了。

令她意外的是,數學老師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沒有再給她額外的懲罰。

徐徒然心裏不由奇怪,奇怪之余,又盡可能地自救了下——她在下午的語文課上,再次偷偷放出個四個靈異物件,激得班長又一次和其他同學互毆。借著拉架,又得三分。

好歹是給賺回來了。

而關於數學老師的疑問,直到晚自修時,她才勉強算是得到了答案。

“她不是不想罰你。而是你已經被派到實驗樓了,就算要罰,也得等到你活著回去才行。”

當天晚上,實驗樓前。梳著高馬尾的副班長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書包,一邊淡淡回答著徐徒然的疑問。後者深深看她一眼,終於問出了那個在意很久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副班將包甩在背上,反手亮出一張印著火炬圖案的名片:“艾葉,大槐花原駐守能力者,生命炬級。你是姜老頭的人?你那兩個同伴也是?”

“啊?不,我慈濟院的。徐徒然。”徐徒然蹙眉,“你怎麽會以為我是姜老頭那邊的?”

她倒沒質疑為什麽副班會知道她有兩個同伴——一同入學,名字又都那麽個性,看不出來才奇怪了。

“因為你用的那種銀色紙張是他家專利……抱歉,那是我搞錯了。”聽徐徒然這麽說,艾葉的態度明顯緩和下來,“剩下的進去說吧。早點完事早點回去,這地方越晚越不安全。”

她說著,卻沒進去,而是拿出手機來,對著徐徒然拍了張照。

徐徒然:“……?”

“先留個對比圖,免得到時候不認識。”副班主動解釋道,“你帶手機了嗎?也給我拍一張吧。正面清晰照,記得眼睛鼻子嘴都要拍進去——萬一在樓裏分開了,再見面時,千萬記得拿出照片來先對一對。”

徐徒然:“……”

她一頭霧水地照辦,內心猶有些奇怪:“意思是,我會因為某些事認不出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