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個睚眥必報的人突然停下殺手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白湫想不明白,但是覺得挺膈應的,就像是一柄懸在脖子上的劍,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將她斬成兩半。

男主又不能殺了了事,她目前遲遲沒想出個合適的處理方法來,著實苦惱。

白湫嘴快說出了這兩個字,後知後覺發現屋中突然安靜了下來,遊封在她看過去的那一刹那收斂了眼中的戾氣,他垂下眼瞼,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想他做什麽?”

仙界可都知道先前白湫喜歡鄞塵的事,還不惜給他下濃情散,只是一不小心過量了。

要真成了的話……

白湫抖了抖身子,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她主動坐到遊封身邊,“你說,我要是問天帝要塊免死金牌,他給不給?”

遊封的神色出現了片刻松怔,白湫的話題轉得太快了。

“你想要免死金牌?”

白湫應道:“鄞塵還想殺我呢,我不是他的對手,如果天帝給我一塊免死金牌的話,我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膽了。”

遊封朝她看去,原來她方才皺著眉頭,是在擔心這件事,“有樣東西,比免死金牌更有用。”

白湫眼睛一亮,問道:“是什麽?”

“是——”

我。

遊封話到嘴邊,轉了一圈,“是——黑鷹。鄞塵不是黑鷹的對手。”

更不是他的對手。

“那以後是不是只要黑鷹待在我身邊,鄞塵就傷不了我?”

白湫對遊封的話半點沒有懷疑,大反派在藏拙期間能活得好好的,全靠他身邊的一個無名高手,現在看來這個高手大概率就是黑鷹了。

只要她能抱緊黑鷹大腿,最好能讓他主動保護自己,那的確比免死金牌好用。

白湫像是突然受到了啟發,眼裏閃著亮光,炮語連珠地問道:“黑鷹喜歡吃什麽?穿什麽?對亮晶晶的東西感興趣嗎?還缺法器嗎?我那邊還有幾樣法器,剛好可以送給他。”

遊封:“……”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遊封選擇沉默。

自家小狐狸好像誤會了什麽,討好黑鷹還不如來討好他。

這個道理要怎麽隱晦地告訴她呢?

遊封聽著她脆生生的嗓音,眼眸中一片晦澀,她現在對黑鷹如此關注,自己是不是該想個辦法將黑鷹的修為廢掉?

隱藏在陰影中的黑鷹鼻子癢癢的,他擡手摸了摸,而後又變回了先前的悄無聲息。

遊封按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道:“阿湫,只要你是我夫人,保護你就是黑鷹的責任。現在,我們睡覺?”

當我!的!夫人,比討好黑鷹更重要,知道麽?

遊封拍了拍旁邊的床榻,那裏是白湫的位置,他的語氣沒有半點曖昧,就和說“我們吃飯吧”沒什麽不同。

他想摸小狐狸的尾巴了。

白湫已經洗漱完,吹滅蠟燭躺下後,她打著哈欠朝墻邊靠了靠。

對於每天早上都從遊封懷裏醒來,自己還緊緊地抱著他的腰這點,搞得白湫無比尷尬和郁悶。

所以在每晚入睡之前,白湫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盡可能離遊封遠些。

當她撐不住上下眼皮打架,沉沉睡去後,那被她壓得牢牢的被子叫一只手扯開,然後人被撈出來抱到懷裏。

小狐狸身子軟軟的,肌膚溫度比遊封的要高上一些,整個人像是一團帶著香味的棉花,抱在懷裏格外舒服,那睡著後無意識露出來的狐狸尾巴軟塌塌地垂放在腰間,剛好遊封一擡手就能夠摸到。

遊封一下一下地在狐狸尾巴上捋著,他是個不需要休息的人,每日不過是為了配合小狐狸的作息才會睡覺,他雙眼一片清明,沒有抱著白湫的那只手腕輕輕轉動了一圈,一朵血紅的花朵便出現在他指尖。

這朵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凋謝,遊封不得不設下一個結界,將裏面的時間凝固,才讓這朵即將凋謝的花能夠維持原狀。

遊封看著花蕊處泛著淺淡光芒的紋路,眸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他將五指合攏,那朵凋謝到一半的花朵消失在他的指尖。

夜晚漫長,遊封輕輕合上眼睛假寐,在這樣極為安靜的環境當中,他通常也很難入眠,但是今夜,不知是何緣故,他像是睡了過去,做起了夢。

這樣的狀態很奇怪,他能夠清醒地意識到這是在做夢,可是卻醒不過來。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深紅,年僅五六歲的他,臉上、身上、手上全部都是鮮血,濃郁的血腥味充斥鼻尖,仿佛將世界都染紅了。

而這些血液全都來源於他面前躺著的那具還未完全冷卻的屍體。

遊封像是一個旁觀者,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看著地上跪著的小小孩子崩潰大哭,明明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就像是感受不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一樣,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