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2/3頁)

於是她繼續生氣,並且加以威脅警告:“表哥,我有五百人馬,你只有十來人,制服不了我的。到時候你還得靠我呢,可別惹我生氣。”

鼻子哼哼,往旁邊軟席圈腿一坐,不滿地瞪著表哥,活像個山霸王。

他深沉的目光攏著她,兩個人四目相對,最終表哥落敗,嘆口氣坐回去了。

等到室內往來的人少了,她環視周圍,確認短時間內不會有人進來,不敢關門窗,怕惹人懷疑——生死存亡之際,誰都不能相信。

她湊到唯一相信的表哥耳邊,輕聲說:“表哥,剛才我做戲呢,你別當真,我不是不走,等會我就走。”

崔玄暉被她的熱息噴得耳朵紅,斂聲道:“表哥不怪你,我母親那裏,往後就托你替我多多敬孝了。”

“呸呸呸,不吉利的話不準說,姑姑那裏得靠你自己敬孝,我這外八路的外甥女哪比得上你這親生的兒子。”

她聲音更小了,說:“等會你假裝迷暈了我強行送我走,五百女兵留下四百守城,一百人隨我同行,表哥你撐一撐,五日後我定能搬來援兵。”

崔玄暉不同意:“報信的人已派了出去,無需你走一趟。”

寶鸞急道:“誰知道那報信的人能不能按時抵達安西都護府?就算他一刻不停快馬加鞭,到了安西府,憑他一個小小的差吏前去求助,安西府都護一定會派兵援助嗎?”

崔玄暉默然。

她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這批賊軍來得蹊蹺,且西疆向來魚龍混雜,尤以關外之地更甚,安西府都護他有所耳聞,這個人確實有點問題。他此次回京復命,特意繞道安西府,改行石城鎮,為的就是避開安西都護的勢力範圍。

寶鸞一眨不眨看著他,發現表哥面上浮現一抹愧疚懊惱,他歉然地回望她,長睫毛籠著一雙黑寶石,雙肩似雪地裏一截松柏枝葉打落。他從天上落到了地上,輕輕抓住她的手臂,道:“就按你說的辦,你現在就走。”

不久,公主昏迷不醒被強行送走的消息不脛而走,官衙內一陣騷動,但很快被鎮壓。

城外十裏往北地界,一行人簇擁著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車內拖出兩個身強力壯的混血婢女,婢女被綁了起來丟到馬背上,一個嬌俏的女郎抱著兔子跳下車,立即就有人牽馬來。

寶鸞愛憐地摸了摸懷裏藥暈的兔兒。那顆由表哥給她的糖丸,本不該起任何效果的。

袖中多出一份奏疏,寫的是關外藩鎮幾處官員這些年通敵的機密之事。

看來表哥這幾年不僅僅是遊說西域十八國和東西突厥。他做的遠比這些多。可這份奏疏,怎能隨隨便便塞給她呢?

他自己的事得自己做,她才不要代勞。

往路旁走了幾步,寶鸞毫無眷戀地將伴隨數日的白兔丟進雜草堆。飛身上馬,夕陽西下,她看著遠處的石城鎮,嘟嘴呢喃:“表哥,你太小瞧我了。”

清晨,天微微亮,日暉與黃沙籠罩著的安西城,吳都護徹夜笙歌後回到邸舍。才剛躺下,就被人叫醒:“都護,石城鎮那邊又來人了。”

吳都護不耐煩:“昨晚那個不是殺了嗎?怎麽又來一個?有完沒完,殺了殺了。”

小吏急道:“這個有來頭,自稱是公主。”

吳都護猛地爬起來,人徹底清醒了:“人在哪呢?”

小吏道:“就在城外,好大的排場,說要都護您親自迎她才能入城。”

寶鸞早有準備,出城的時候就讓人擡了幾箱子儀仗物什。離石城鎮最近的駐軍地就是安西府,打定主意來安西府借兵時她就想好了,尋常差吏安西都護可能不放在眼裏,殺了也能當逃兵解釋,所以要想借到兵,只能她這個公主來。

不管安西都護和此次賊軍進攻石城鎮的事有多少牽連,現下他既然穩坐安西城,說明他暫時投鼠忌器不會妄動。

寶鸞坐在臨時翻出來撐場面的八寶鑾車裏,四周帷紗掀上去,身側隨侍婢女個個珠光寶氣,女兵們早就換了衣裙,充作嬌嬌侍兒伴隨左右。

吳都護站在城頭一看,城門下衣香鬢影,浩浩蕩蕩數百人前呼後擁,鑾車中公主錦衣華服,像只白鷺昂著腦袋,高貴不可冒犯。

吳都護不認識公主,但他認識好東西。那麽多皇家之物,是真公主無疑了。

到了城門還不進,非要等人來迎,沒有半點快行趕路的風塵仆仆,大概是出外遊玩,還不知道石城鎮的事。

他是清楚石城鎮有位公主下榻的,這位公主此時出現於此,不得不說運氣好。要是還待在石城鎮,可就不好說了。

吳都護特意等了一會,見底下公主儀仗絲毫沒有著急入城的意思,這才對左右說:“隨我速迎公主。”

寶鸞心急火燎如坐針氈,好在她慣會裝相,面上沒有露出半分來。度秒如年之際,城門嘎吱一陣響聲,她總算見到了那位吳都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