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頁)

說完,窗戶上人影一閃,跑開了。

施居遠莫名有些遺憾,想再窺一窺這不易得的皇家溫情。

公主和皇子纏嘴,不是每天都能見到的場面。

班哥交待施居遠,市井間流傳的“懷璧其罪”可以過去了,不必繼續煽動。接下來只要等二皇子三皇子自己傳出話來,無需另做什麽。

消息正式傳開時,已是正午。

兩個哥哥遇刺受傷,寶鸞自然得去探望。

用過午飯,寶鸞乘車往二皇子三皇子府裏去。分別探視過,回到班哥宅邸,正是用晚飯的時候。

天邊烏金墜落,風雨皆停。夕陽渲染大地,雨洗後的庭院籠著一層淡淡霞光,恍若一副上好的工筆畫。

寶鸞走進院子,一擡眼望見正屋外堂四扇門大開,正對門口的幾閣下多了張軟榻,上面臥著班哥。

他朝她招手,笑意盎然地等她過去。

寶鸞提裙快步跑起來,徑直來到班哥身邊,裙邊鞋面全是沾濺的水漬斑點。班哥往裏挪了挪,騰出地方好讓她上來。

“我先去換身幹凈衣裳。”寶鸞將踢掉的鞋又穿起來,被班哥拉住:“不急。”

他揉她的手,讓她半躺著坐下,仰頭凝視:“為何愁眉鎖眼?是為難該去照顧誰嗎?三個哥哥都受傷,卻只有一個小善,可如何是好?”

寶鸞的愁眉鎖眼這就有了理由:“是呀,只有一個小善,分給誰?”

“當然分給我。”班哥揚眉哼哧道。

他雖是臥病在床,眼睛卻沒有半分傷患的頹然,反而明亮得像是黑寶石,眸光緊緊貼著寶鸞:“二哥三哥都有知心人,你去了,叫別人怎麽賣好?還是我這裏好,人人都歡迎你。再說,他們是二哥三哥,我是六哥,六比二三小,論理,你也該緊著我這個最小的哥哥。”

他笑得溫柔如水,話裏有逗她發笑之意。寶鸞翹翹嘴,眉頭不蹙了,心裏的煩悶緩緩說出來:“你不問問我,二哥哥三哥哥的傷勢?今天探病的,去了哪些人?”

班哥微笑。

對上他視線,兩相碰撞,幽遠黑邃的星眸裏,除了坦然和真誠,尋不出其他。寶鸞喃喃自語:“他們都問了,怎麽你不問?你問了,我心裏也能好過些。”

班哥輕聲細語哄:“我現在就問,問些什麽好呢?”

寶鸞咬唇,眼睛看看他,轉而垂下看地磚:“他們問的,我一句都沒說。”

正因什麽都沒說,所以才會愁容滿面地回來。

哥哥們說:“小善,你不乖,怎麽一問三不知?難道你心裏只有他一個哥哥?”

寶鸞掰著指頭算,她的心裏,明明有五個哥哥。

班哥板起臉,面容嚴肅,語氣卻還是在哄:“不喜歡去,就別去了,難道我一個人還不夠你忙的嗎?管吃飯,管吃藥,管添衣,管洗手,啊,還有什麽要管?都管了吧。”

寶鸞嗔他一眼,總算笑出來。

眉眼舒展了,心情也轉好。趿鞋下榻,親自將門窗關好,伏身在班哥耳邊低聲道:“二哥哥三哥哥都是輕傷。班哥,我擔心你。”

哥哥們的壞話,寶鸞不願說。她只能這樣提醒班哥。

班哥半邊身子撐在枕頭上,一只手朝上撫碰寶鸞面頰。她自己貼近,怕他傷口扯動,伏得更低。

這種時候,寶鸞是不會覺得他們太過親昵的。班哥看她的目光,雖然熾烈,但是此刻沒有情欲。

他同她對視的時候,大多是讓她安心舒適的眼神。

這是班哥的偽裝,寶鸞現在還看不出來。

寶鸞在這樣的眼神裏得到寧靜,她聽他在耳邊說:“別擔心,我沒什麽好怕的。反倒是你,別被人傷了心。小善,我擔心你。”

寶鸞吸吸鼻子,打心裏暖融融,撇嘴似哭不哭:“中午的糖給你補上,晚上喂你吃兩顆。”

班哥哈地笑一聲。

過了幾日,寶鸞又去看二皇子三皇子。這是她的哥哥們,就算暫時有利用她做眼線的心思,也是她喊了十幾年哥哥的人。

今天去,氣氛和前幾天截然不同。

二皇子三皇子臉上神情愁喜交加,時而唉聲嘆氣,時而自得其樂。喜眉笑眼間,偶爾露出幾分憤恨。

“小善,六弟真的打算傷好後就出京嗎?求仙問道,談何容易,你該勸他幾句。”二皇子假惺惺惋惜。

“六弟孝心可表日月,小善,好好照看你六哥,他早一日恢復,早一日尋到仙丹孝敬太上皇。”三皇子迫不及待。

寶鸞這便知道,原來班哥今天上了奏折,自願請命離開長安,為太上皇尋長生不老的仙藥。

太上皇信道,人盡皆知。

儲君廢立之際,一個皇子離京外放,相當於直接放棄東宮之位。

打死二皇子和三皇子,他們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出京。哪怕聖人已對他們失望,他們也不可能做出這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