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交給我了(第3/4頁)

“速度快點。”李軒背負著手:“這禍亂理學綱紀,為非作歹的偽儒如果走脫,我唯你是問!”

此時那槐木人偶的右手,已經現出了一枚虛幻的鈴鐺,而它的雙眼部分,更是閃動著奇異光澤,往遠處的席應注目過去。

——其實也沒有多遠,薛雲柔一直都在用法術催動快舟,在江面上的行駛速度,竟完全不遜色於席應的飛遁。

席應在望見槐木人偶之後,也眸色大變。他眼中閃現兇光,竟然止住了退離之勢,轉而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長劍,往李軒直撲過去。

“禦氣淩霄,去死!”

那劍氣澎拜,赫然破分開百丈江河。可那劍光還未能及李軒之身,就被素靈環禦劍攔住。

此時素靈環的眼眸裏,也閃現著異澤,有驚奇,有興奮,也有期待。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緣由,可她早就看出來了,這位席副都禦史,對於她家的這位二公子,可謂是忌憚備至,甚至是畏之如虎。

——更關鍵的是,這位身具的浩然正氣,不知何故竟已無法使用。

“你休想得逞!有我在,席應你若能傷二公子一根毫發,便算我輸。”

一個沒法使用浩然正氣的儒修,豈非是等同於沒了牙的老虎?

而此時桃木人偶,則搖動起了它手中的鈴鐺,竟發出了鐘鳴一樣的聲響,使得席應的身軀,驀然一個巨震,然後他就雙眼渙散,陷入到失神狀態。

“放心!我不會信護法一面之詞。”桃木人偶笑望著席應:“究竟是否偽儒,去問心六關裏面走一趟吧。貪色權名,我就不問了。只需你過了叩心與問道,今日你便可全身而退!”

可僅僅不到二十個呼吸,李軒等人就見席應的鼻間噴出鼻血,臉色也變得青黑無比。

此時就連他化天魔素心,也變得驚異無比:“嘖嘖!與叔母通奸,還有弑師之罪!這等罪孽,說他惡貫滿盈都不為過。怪不得李軒會說你是偽儒。你這樣的惡人,居然也能位列理學名儒之林,虞子那家夥如果還活著,不知會氣成什麽樣?”

此時席應一聲嘶吼,軀體劇烈掙紮。可他的意識,終究還是沒能從問心鈴幻境中掙紮出來。

“接下來是問道,這才是關鍵。”

那槐木人偶的唇角,勾起了一個詭異的笑意:“他若能過這一關,那麽便是你手中的‘文山印’,也奈何不得他。”

此時江面之上狂風席卷,大浪起伏。席應的臉色,也在蒼白與青紫之間變換。他先是口中溢血,接著是五官七竅,血流不止,最後那渾身毛孔,都溢出了血點。

而在席應的上方,則逐漸現出了‘存天理,滅人欲’這六個大氣磅礴的蒼勁篆字!

下一瞬,二十七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徹在這江面之上。

“楊朱余孽,當誅!”

席應不禁‘噗’的一聲,再次口吐鮮血。這次竟是夾含著大量的內臟碎片,血噴十丈!

這位從幻境中蘇醒,然後就從空中跌落了下來,墜入到了惡浪叠起的江河中。

“果然是沒能過關!”槐木人偶一聲笑:“這位學問是有,在理學上造詣很深,可他心裏信奉的,卻是楊朱之學那一套。虞子這些儒門先賢見了,那是定要仿效至聖先師,誅少正卯的。”

李軒聞言了然,他知道楊朱之學,那是遠古戰國年代,曾經風行於那個時代的貴族之林。

其核心要義,就是‘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

意思是拔自己一根寒毛利天下,但我不給;讓普天下來奉養自己一人,我也不同意。

每一個人只要盡力做好自己,既不做有利於天下的事,也不做有害於天下的事,那麽天下就會變得很好。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可李軒是從現代過來的人,知道這種極端的自由主義會結出什麽樣的惡果。

何況這席應,雖然不到‘悉天下奉一身’這個境地,可在其心目中,日後位列宰執才是最低的個人需求,在這個過程中,這位又怎可能不做‘害天下’之事?

素靈環此時已禦劍往河面飛斬,要將此人一劍斬殺,卻被李軒攔住:“沒必要,此人身負聖旨,刀斧不能加身,否則我等反受其禍,就讓他死在河裏吧。”

素靈環卻覺不解:“有道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二公子,似這等樣的陰險小人,一旦放虎歸山,不知會生出什麽事端。”

“是真沒必要。”立在快舟後面的薛雲柔笑道:“你不殺他,這個人也已死定了。他那一身所謂的‘浩氣’已被問心鈴廢除,可見其心不正,學問不純。誠意伯只需策動幾位禦史上一封彈章,就可將之罷官問罪!即便誠意伯不出手,李軒身為理學護法,也只需幾封書信,就可使他身敗名裂,鋃鐺入罪。所以他哪怕活下來又怎樣?還是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