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憤怒(第2/4頁)

背對獵人。

弗裏克起身的一瞬間,松開捏住弦和箭尾的手指。

“嗖——”

箭矢瞬息跨越五米的距離,正中馬後臀!

血花四濺!

馬匹吃痛長嘶,高高擡起前腿。

騎士不夠規範的騎乘姿態和劣勢馬靴讓他吃了大虧,他被顛下了馬背,墜落在地,貼著厚厚的腐殖質層翻了個滾,頭盔和釘頭錘被落在途中。

弗裏克拔出腰間長劍沖了過去。

揮舞的劍刃劈中騎士的後背,若是沒有那層鎖子甲,定然能劈斷他的脊椎!

而這次,倒地的騎士只是怒吼一聲,像一條幹涸河床上掙紮的魚般猛地撲棱了一下,雙手錮住了弗裏克的雙腳,將他撲到在地,順勢摸出腰間短劍。

一揚手!

林地間如水的月光流過一抹雪亮的劍刃。

“噗嗤!噗嗤!”

一連串令人心悸的利刃入肉聲。

騎士壓著弗裏克,殘忍的眼眸在夜色下泛起紅光,短劍化作狂暴雨,破開了皮甲和血肉。

弗裏克的身體被戳出幾個大口子,鮮血嘩啦啦地湧了出來,染紅了他灰撲撲的衣裳,浸入地上的落葉和枯枝……劇痛和無力感裹他的身體。

他腦海中突兀地鉆出了幾個場景,篝火邊,尤格妮抱著孩子沖自己溫柔淺笑,巴維和妻子瑪利亞坐在對面,大聲描繪美好的未來。

都沒了。

不!

持劍猛戳的騎士突然向後栽倒。

寡婦尤妮格舉著一根帶血的樹枝站在他身後,瞪圓眼睛,緊張地渾身發抖。

壓制弗裏克的力量消失,他回光返照般起身身摁住倒地的騎士,反守為攻!

他手中沒有了武器,而牙齒成了他的武器。

他就像一頭餓得發狂的野獸,一低頭,“歘——”

慘白的牙齦撕碎了敵人的喉嚨,血肉之中露出一截斷開的氣管。

噴湧的鮮血

騎士倒在地上手腳抽搐,漸漸失去動靜。

十秒過後,弗裏克渾身力量退潮,他仰面栽倒在血淋淋的屍體邊。

喘著氣,呼吸衰竭,瞳孔放大,

“弗裏克!”

“弗裏克!”

尤格妮背著孩子,更多女人和孩子圍在他身邊,手忙腳亂地開始撕扯衣服,做成繃帶。

但那血怎麽也止不住。

也有人抽噎著說,

“沒救了。”

“巴維……我的兄弟,找到瑪利亞了嗎?”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神經質地問,嗓音斷斷續續,發散的瞳孔凝望著半空,仿佛他的孿生兄弟就在那裏。

女人將他指節粗大的右手捧到光滑細膩的臉上,

他感覺到了一抹溫度,卻雙目無神地對著空氣,焦急追問,“親愛的尤格妮……給我嗎!”

“我發誓,用生命守護你和孩子!”

“我願意!到了瑪耶納,我們就結婚!”金發寡婦瘋狂地點頭在他耳邊大喊,眸中閃爍著淚光。

繈褓裏的孩子停止了哭泣,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男人鮮紅和蒼白交織的臉龐,竟然沒有害怕。

但無法挽留。

那只手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

羅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分鐘後,小黑狗汪汪叫著跑到他腳下撒歡。

一路閃爍,他耗光了魔力,用掉了激活,喝了幾瓶魔力藥劑,副作用導致腦子嗡嗡作響。

當他回到樹林裏,月光和跳躍的篝火只照出一片亂糟糟的場景,十幾個無助地原地徘徊的女人,有的人在低聲祈禱,有的人在嚎啕大哭,孩子臉色通紅,一邊哭一邊既憎恨又畏懼地看向一具披著鎖子甲的屍體。

那個金發寡婦坐在林地上,將渾身染紅的弗裏克摟在懷裏。

她臉色蒼白、眼神呆滯地注視黑漆漆的夜空,身上散發著一股絕望和茫然。

羅伊深深嘆了口氣。

心頭一片慘然。

對自己而言脆弱得不堪一擊的雜牌騎士。

對普通人,對這群女人,卻是致命的威脅。

可為什麽?

巴維,弗裏克,不是讓你們藏好別動?!

“奧克斯回來了!”一個身材瘦削,面孔黝黑起皺的女人哭哭啼啼地沖向了羅伊,其他人也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沖到他身邊,沖他發泄心頭惶恐,“嗚嗚……弗裏克不在了,為了保護我們和那個畜生同歸於盡!”

“弗裏克是好人啊,他不該死!”

“仁慈的梅裏泰莉女神!”有個臉頰浮腫的女人崩潰般大喊,“為什麽帶走遵從您教導心懷善意的人?!”

“巴維呢?”還有女人急切地追問,“他不是去幫你了,為什麽你獨自回來,他在後面嗎?回答我啊!”

“嗚嗚,他要是再出事,叫我們一群孤兒寡母怎麽辦?”

羅伊默然片刻,分開了人群,走到弗裏克的屍體邊,伸手一揮,空地上出現另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