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貓鷲往事

實驗室。

燭火光芒搖曳。

照出兩張驚訝的面孔。

對俘虜的檢查結果,超出了雷索和弗利厄斯的想象。

面前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瘋子般自言自語的“幹屍”,心跳,呼吸頻率迥異於正常人、甚至獵魔人。

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從表面看至少承受過火燒、冰凍、電擊、肉體改造……數十種令人發指的酷刑。

種種折磨,痛苦程度超過了青草試煉,換成普通人早就活生生疼死。

哪怕大多數免疫系統重塑過的獵魔人,經歷了這一切,也會因為嚴重感染、內臟衰竭去逝。

可他偏偏頑強地活了下來。

以一種扭曲非人的姿態。

傷口、肌肉組織、臟器血管,粘連、結痂、愈合。

消瘦如幹屍的身體,卻擁有異常充沛生命力。

“他至少被關了二三十年……”貓鷲注視著俘虜熔巖般的紅色眸子,似乎想要發掘出一丁點兒人性和理智,可惜只有空洞,“沒有食物,沒有飲水,又究竟怎麽活下來的?”

光頭大漢默然,心頭卻有一個答案——也許這家夥早已稱不上獵魔人,更進一步,已經不算是人類!

“各位,看看我發現了啥!”羅伊突然的大喊令眾人心頭一振,迅速聚攏。

貓派藍圖從雷索手中開始傳閱,一個接一個,直到貓鷲,貓派獵魔人握劍平穩有力的手,罕見地開始顫抖。

“四張貓派藍圖,這麽說這位兄弟的確來自貓學派。”

奧克斯頗為不忍地看了眼貓鷲。

瑟瑞特卻搖搖頭,“可能性很大,但也不能排除別的學派找到圖紙,畢竟證明身份的貓派吊墜,仍然不知所蹤。”

他們搜遍生活區和實驗區,只發現一些不相關的書籍和過期的煉金材料。

……

接下來,當羅伊展示出銀劍“月之刃”以及那本實驗日記。

四周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

獵魔人咬牙切齒、喘氣粗重……

“瑞紐斯·瓦·施泰恩加德,馬提鷗·西庫拉……這兩個名字,我記住了!”

“王八蛋!豬狗不如的東西!怎麽敢用獵魔人做實驗?!”奧克斯沙包大的拳頭捏得哢哢作響,“千萬別讓我抓住,否則定把它們一刀一刀刮個幹凈!”

“受盡折磨,哀嚎而死!”

“那未免死得太輕松。”瑟瑞特聲音冷如冰霜,“換成是我,得在他們身上重復所有花樣,一遍,兩遍……”

“以大多數術士的體質而論,堅持不了那麽久……”光頭大漢面無表情,聲音淡漠,說出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得先找個專精治療法術的幫手,維持住他們的生命,讓他們保持清醒,享受到最後一刻。”

“抱歉,水鬼已經啃死了一個目標,咱們最多只能懲罰另一個。”

羅伊搖頭,沒想到同伴比自己還狠。

而弗利厄斯,手掌反復摩挲著月之刃,灰綠的瞳孔注視著“幹屍”被燒毀的臉頰,猩紅的眸子,漸漸地神情恍惚。

記憶一瞬間回到了數十年前、荒郊野外、那段一路同行的日子。

唏噓和緬懷悄然爬滿貓鷲消瘦的臉頰,一時壓過了仇恨和憤怒。

“你認出他的身份了?”

“月之刃,猩紅的瞳孔、貓派的圖紙……我沒記錯的話,他是我很久以前老朋友,叫做——凱亞恩。”貓鷲嘆了口氣。

“仔細說說?”蛇派四人看了過來。

貓鷲灰綠的瞳孔閃過回憶之色,

“具體多久已經記不清了,大概五十年前,我在辛特拉接到一個暗殺委托,前往泰莫利亞執行任務的途中,遇到了凱亞恩。”

“他和我同屬理智派,對於貓派的現狀深感無奈,又不屑於與乘坐大篷車的貓派為伍,於是獨自流浪,靠著委托謀生。”

“因為相似的背景,又脾氣相投,我和凱亞恩很快成了朋友,一路同行了大概一個月……經常圍繞著篝火痛飲,交流煉金、戰鬥經驗,分享以前的冒險經歷。”

是的,他們一起度過了有著美酒和故事,充實而愉快的時光。

不曾想到闊別數十年,再次見面,對方卻被折磨著這番慘狀。

“稍等片刻……”羅伊掃了一眼嘴唇還在不停開合的“幹屍”,“理智派是什麽意思?貓派內部還劃分成不同的勢力?”

實際上,羅伊一直對貓學派比較好奇,可惜只了解個大概,他只知道這群喜怒無常的刺客,滿世界浪蕩,居無定所。

學校也已經荒廢了很久。

“理智派是一種勉強的說法,指的就是青草試煉過後,性格和情感變化不至於太過劇烈的獵魔人,數量總共就那麽幾個。”貓鷲自嘲地說,“稍微具有一點人性,能控制脾氣,除了任務委托,一般不會濫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