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消息

傍晚。

夕陽的倒影沉入三角洲,暮色開始四合。

獵魔人結束了一下午的調查。

“大師,見到威士肖了嗎,他怎麽說的?”萊納斯迫不及待地向奧克斯追問,“為什麽無緣無故缺席一周?他必須給個合理的解釋!”

奧克斯與坎蒂拉對視了一眼,昏暗的燈光下,面孔變得很嚴肅,“他給不了解釋,萊納斯先生……”

“什麽意思?”

“您助手家中大門敞開空無一人,不止是他本人,連他相依為命的老母親也不在房子裏。”

萊納斯·皮特一臉難以置信,皺著眉頭,

奧克斯面朝眾人沉聲道,“你應該了解咱們感官異於常人,更加敏銳……我在他家裏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順著氣味搜索,發現地板上好幾攤幹涸的血跡……六到七天以前留下的,這顯然不是一起簡單的失蹤事件。”

“而且大門被暴力破壞,鎖頭嚴重變形,”獵魔人分析道,“門上有清晰的蹬踹痕跡,屋外有淩亂的馬蹄印和腳印。至少七八個人破門而入,強盜或者暴徒。”

“闖入者,六到七天的血跡?”萊納斯·皮特微微張大了嘴,愣了一下,嗓音變得幹澀無比,“我那學生豈不是剛到家就發生意外?”

“他就這麽苦命?”學者嘆了口氣,表情滿是惋惜。

威士肖,一個勤懇刻苦又老實的農家子弟,費盡千辛萬苦考上奧森弗特大學,還有兩年就能畢業,到時就能找份體面的工作,帶著老母親擺脫貧困潦倒的生活,怎麽會突然發生這種變故。

“我學生還活著嗎?還有生還的幾率?”

獵魔人沉默以對。

萊納斯捏了捏拳頭咬了咬牙,“幾位大師,請你們幫我救出威士肖和他的家人。”

“我的話還沒說完……很遺憾,”奧克斯語氣低沉,搖了搖頭,“威士肖和家人都已經遇害了,我們一路追蹤房屋附近的可疑痕跡,在離房子三十米外一塊麥田裏,挖出了一家兩口的屍體……”

“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鈍器打擊後腦致死,外貌符合你之前對於威士肖的描述,還有一位約摸四十歲,左腿殘疾的婦人,死因一致,應該就是他生病的母親。”

奧克斯說完向學者伸出手,松開蜷緊的拳頭,掌心赫然有一枚亮金色的奧森弗特大學學生銘牌:

威士肖

自然歷史系一年級

萊納斯·皮特手指發顫地接過銘牌,悲痛和惋惜淹沒了瘦巴巴的臉,身形微顫,眼眶隱隱泛紅。

“萊納斯教授,節哀……我們取下信物後,已經把這對可憐母子就地掩埋。”坎蒂拉解釋了一句,“立了兩塊木碑。”

萊納斯聞言臉色稍微舒緩。

“您還記不記得,他離開學院前有沒有特意交待過什麽事?或者有某些異常表現?”

萊納斯果斷地搖頭否認。

“那這應該是一起突發的,入室搶劫殺人案……”一直安靜待在旁邊的羅伊分析道,“行兇者也許是奧森弗特周邊的強盜,或者從別的地方流竄過來的劫匪。”

“作為瑞達尼亞的學術中心,奧森弗特的盜匪如此猖獗,治安環境有這麽糟糕?”弗利厄斯挑了挑眉毛。

“並非如此,牛堡勢力範圍內已經有兩年多沒發生過類似的惡性殺人事件。”萊納斯使勁捏了捏銘牌,咬牙切齒地說,“那群王八蛋,竟敢對奧森弗特的學生出手……我會向學院管理層上報這起事件。維茲米爾二世絕不會再容忍強盜殺害國家的人才。”

“另外,幾位大師,你們是否願意協助學院追查兇手?這算是一個私人委托,我出兩百克朗,不,三百克朗的報酬,夠嗎?”

羅伊用目光向同伴了確認了一遍,點點頭,殺人越貨的強盜,意味著大量的經驗,他沒理由放棄。

何況萊納斯·皮特管吃管住,又提供豐厚報酬,沒有拒絕的理由。

“萊納斯閣下,我還有個疑點,”奧克斯頓了頓,回憶道,“我在檢查威士肖和他母親屍體的時候,在身體表面發現大量虐待和折磨的痕跡,比如手腕腳腕被麻繩捆綁的淤血,皮膚上蠟燭油的燙傷、兩頰的巴掌印……普通的入室搶劫用不著折磨他們。”

“破舊簡陋的房子,瘸腿老母親,還有啥東西,值得強盜覬覦,不惜嚴刑拷打?”

眾人聽完陷入了沉思。

“沒準兇手同威士肖結過仇,或者想套出什麽秘密,才多此一舉地施加折磨、包括利用他母親的性命相威脅。”奧克斯猜測道。

“也存在可能,兇手們心理變態,搶劫財物的同時,折磨取樂;或者他們被威士肖言語激怒,采取了殘忍的折磨手段,以萊納斯教授描述中正直老實又倔強的性格,完全有可能觸怒兇手。”瑟瑞特提出另一種看法。